第125章 风芜镇（十一）（2 / 2）
个头矮就是吃亏。
贺长翊大喊：“大家不要挤啊！会出事的！”
赵子衿小心收着刀，就怕伤到人，方才的感应又弱下去。
人太多了！
衙役都要压不住了。
这头压不住，里面也炸了。
叶安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这时也坐不住。
“逆子！果然是真的！你真敢啊！”他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就要朝着叶伏明的脑袋砸过去，李齐忙拦住，大喊，“哎！叶老！别啊！这个拍下去要出人命的啊！”
叶安怒道：“他既然闹出这样无耻的事，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我叶安权当没有这个儿子！”
叶安看似年纪大，但力气还是大，李齐拦着都被惊堂木拍了好几下，脸都青了，他忍不住大喊：“只亲了脸！只亲了脸啊！”
“罪不至死！您冷静啊！”
这要是真打死了，他还有什么指望。
如今这府衙里，李齐倒是奇怪的成了最在乎叶伏明的人！
他声嘶力竭，声音像是开了扩音器迅速回荡在府衙，哄闹的众人停下。
李齐虽然是对叶安说的，但因为慌忙，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五官都急得缩到一处了，活像被火烤皱的茄子，喘气都不顺了，“叶老……只是亲脸啊……”
被拦着的叶安脸上又青又绿，听到这一句突然就静默下来，这下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有点哭笑不得，“亲……亲脸？”
“亲脸……”
“啪——”一阵黏腻的水声落在洛晏的脚边，众人的脚步停下。
“晏晏，还好吗？”姜寂洲低头。
洛晏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抓在他的剑鞘束带上，“没事……没事……”
刚刚的几个渔夫，其中一个方才听到叶伏明承认，已经将鱼别在腰上撸起袖子，此刻偃旗息鼓，眉梢皱起。
姚镜双眼睛瞪得老大，终于能喘口气。
李齐摇摇头，理了理衣服：“成何体统！”
他站回桌案前拿起刚刚夺回来的惊堂木，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最后惊堂木拍蹙眉问道：“夏如微，伏明的话你可认？”
“……”贺长翊抿唇，一时无言。
众人屏息凝神都看向夏如微。
夏如微双手举过眉间，恭敬跪下，“民女认，民女就是想就此事讨得一个公公正正的道歉。”
“……”
这个要求也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最后提的确是这个要求。
洛晏完全看呆了，“天哪……”
叶伏明也没有想到。
这话说完，众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甚至有些呆滞。
这样的事就是往前再翻个十几年，也是新鲜事一桩。
此刻夏如微对他道：“我需要一个道歉。”
这段关系应该是坦诚又干净的，她一直以为是这样。
叶伏明低头：“抱歉如微，是我思虑不周，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这点毋庸置疑。”
夏如微眉眼压低，轻声问：“真的是思虑不周吗？”
四年，他分明有无数个机会坦白，可他从没提过。
叶伏明不解，“如微……”
李齐顿时不耐，“夏如微，你还想怎样？不是道歉了？还不够？！”
“不过是亲了亲脸，你就能引起轩然大波，让这些百姓、衙役……叶老来陪你一起闹？！”李齐甩了甩袖子，指着夏如微：“你的脸是金子做的？亲一下能少块肉？！一个渔女整得皇亲国戚一样……”
“伏明，你看我就说这样的女子跟你根本不合适！”他啧啧道：“这才多大点事！根本上不得台面……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除了你，谁还把她当块宝啊？还不知足！”
夏如微的面色一寸寸变白，眼睫慢慢垂下，“您说的是，我确实贪心了。”
“你知道就好！”李齐甩手道：“看来不罚不行！”
叶伏明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错，还请大人饶恕。”
叶安也道：“李大人，小夏就是闹大，也是伏明的错，要罚就罚伏明吧。”
“李老，她这是藐视律法，戏弄官员！”李齐扶起叶伏明，“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这是要下狱的！”
“还是得惩罚，不然以后人人都像她这么干，我这县官还怎么当？禁闭，关禁闭！罚她十日不得外出！”
夏如微没有说话。
就是有人不平却也没办法。
这样的惩罚也是不痛不痒的，用来结束这场闹剧也算合理。
最后众人看着夏如微被衙役带回家，小院的门被关上，两个衙役守在了门口。
从头到尾，人都安安静静的，可是视线没放在叶伏明身上一次。
夏如微一个人住，她的院子朴素得不行，一眼就能看完，院子里两间有屋子和一棵树。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直接在曾经烧毁的地基上建起来的，那棵被烧得焦黑的树叶还留着，长了这么多年树桩上的炭痕都还在。
人进门的时候，芍药还守在门口，大约是在等着拿东西，今日她没出现大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这个架势被吓了一跳。
洛晏看着她，拉着人走到角落问了几个问题，回来时看到贺长翊他们都坐在桥边。
“你们在讨论什么？”
贺长翊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刚刚的事。”
姚镜双道：“洛晏挚友，偷偷亲了女孩子一下，真得这么严重吗？”
“当然严重啦，脸不也是人身上的一部分吗？未经同意，随便亲人家，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呢？”洛晏道：“其实我觉得夏姑娘可能做法是夸张了一点，但她的要求其实没什么问题啊，做错了不就是该道歉吗？夏姑娘说了那时候她和叶公子还不熟呢，这本来就不对啊。”
“总有人觉得亲一下啦，摸摸小手啦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家一提出来就说小题大做，但不是的，这就是不尊重啊！今天要是面对这个问题的是我……”
倚靠在桥边沉默了好久的人慢慢侧头看着洛晏，长长的眼睫覆盖下来，眼神有些紧张。
她撇唇，“是我，我也会生气的。在我看来，就算已经互相喜欢，但没有表达确认彼此心意之前，这都算没有礼貌了。”
她笑着看姚镜双，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这样的人啊，再喜欢，这都得报警抓……啊，不是，报官抓起来！”
姚镜双闭嘴。
“……”
姜寂洲眼神有惊措，放在她身后的手茫然地背在背后，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