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怎么了？”

卫玠眼皮一跳，尤其是在看见怒目圆瞪，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窦绿琼时，更是预感不妙。

窦绿琼光瞪人不说话，抱香便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瞧了一眼地上的“下流种子”，忍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呸出一声。

“公子，丹湖偷鸡摸狗，我们问他他也不答话，嘴巴缝跟缝了针似的，背地里不知还干了什么坏事，依我看，索性发卖了他，眼不见为净。”

卫玠与丹湖同时呼吸一窒。

去岁，亲自命令碧山、丹湖二人搜索窦绿琼嫁妆箱子寻找“证据”的卫玠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眼下绝不可能承认。

在卫玠的一记眼刀子下，丹湖咬牙认下罪名：“我是偶然一次看见抱香姐姐把风筝收到箱子里去，所以才知道的，其余时候，知道娘子在里头，身边也有人伺候，我都不曾进入内室过啊。”

他这不辩还好，一辩抱香更是连连冷笑，直叫他心里发怵。

“上次在院里放风筝，都是去年了，之后我们不是在扬州便是在遂州，待了大半年。先前你跟着公子在外，碧山在府里管事，你是怎么长了千里眼看到的？”

她一番话下来逻辑清晰，彻底绝了丹湖辩解的路。

窦绿琼已经忍无可忍，听了徐韶的一席话后，她好像突然开了神窍，长出了聪明脑子，猜到真相：

“你曾经翻过我的箱子，对不对？你只听卫玠的话，那就是他吩咐你这么做的了，为什么？”

丹湖哪里敢答话。

他没想到，一年前做下的偷摸之事，竟然会在现在被翻出旧账来。

就连卫玠也无颜答话了。

他有心想要上前安抚她，却被气急落泪的窦绿琼一把推开，方才哭过的一双眼睛此刻又泛起热意来，鼻腔喉咙都涩涩然，她哽咽着问：

“你先是怀疑我爹和你查的什么破烂案子有关，又怀疑我和山匪勾结，为了找到“证据”证实你的猜测，所以来翻我箱子对不对？”

卫玠惊惧，神魂震撼。

他没有否认，窦绿琼心底隐隐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落空，她气得嘴唇颤抖，脸皮刮辣疼。

“你太侮辱人了！你凭什么对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任由你搜身搜箱，犯人还知道自己被怀疑了，我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骗子，拿我当傻子。我被山匪吓得掉魂的时候你在哪？你跟人家商量怎么查我去了！”

“事后知道自己怀疑错了，轻飘飘几句话揭过，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说什么朝廷机密不告诉我，我还跟个傻子似的乐呵，围在你身边转。你太狠毒了你！”

字字句句，恼恨无比，窦绿琼眼眶发红，自觉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了。

尽管知道她是找不到什么比“坏”“可恶”更厉害的词来骂他，但听到这声尖利的“狠毒”时，卫玠还是不免心如刀割，面色煞白如纸。

“乖乖，你先冷静些，我可以慢慢解释。”

强自压住心神，卫玠屏退众人，缓缓靠近想要去牵她的手，窦绿琼哪里还肯，脱下绣鞋一左一右往他脸上砸，却失了准头，砸在他胸上。

没成功，她咬了咬牙讽刺道：“冷静什么？你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不还是胡乱猜疑人，哄骗人？都是借口！呸！”

卫玠感叹窦绿琼怎么变得如此聪明，头脑清醒不再好哄。

但他心里也清楚，事到如今再编造借口只会往火上浇油，正打算将事情重新给她捋顺一遍，却被她避如蛇蝎的态度蛰得心口发疼，心火旺盛。

可一看到她双目通红、泪流不止的娇面，卫玠又自觉做错，心虚不已。

他深呼吸，紧绷唇角：“乖，先别哭了，是我不好，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我不知道你是从谁口中听了这些话，但我都可以解释。”

“我承认，我原先的确怀疑过窦老爷，但......”他突然顿住。

窦绿琼冷笑，替他补充：“你说不出来了吧？但——但你发现自己错了，然后美美揭过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越说越气。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窦绿琼发了狠，两只手力大无穷将他往外推，看向他的目光里，往日的依赖、欢喜统统不见，只剩下恼恨和失望。

说完，她把门狠狠一关，锁上，不给卫玠再进来的机会，自己一个人趴到床上去大哭不止了。

深重的檀木阻隔了昨日还缠绵悱恻的夫妻二人，天色不知不觉间合拢，裹紧了无尽的黑夜，胸口处被绣鞋砸中的地方泛起细碎的疼痛，夜灯亮起，照亮男人此刻隐于一明一暗间的脸庞。

卫玠只感觉自己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天旋地转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