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t? 70 章(2 / 2)
自从上次发现生冻疮后,霓璎便很注意保暖搓手,所以手上依旧是红肿的状态。
玉足轻擡,自小腿滑下的热水滴滴答答沉入捅中,纤瘦白嫩的脚趾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冻疮,原先的红肿已经开始变成一处处淤红,一入热水便痛痒难当。
阿爹,阿娘,不是说我已有了家,有了你们t,不会再生冻疮了吗?
还是生了疮啊。
霓璎眼神一黯,毫不犹豫的将玉足重新浸入热水中。
迅速袭来的痛痒感像一种晦涩的自我折磨,却又不那么残忍血腥,只是一点赌气的宣泄。
堵得严严实实的净室里,水温还是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凉下来,习惯了温度的脚已不再如最初那般痛痒难当,痛意褪去后,只剩痒胀。
雾爻拿着厚实的浴衣近来唤她。
自水中出来的身体近乎完美,是连女人看了都移不开眼的曼妙,雾爻看得多,早就习惯了,可她还是一眼发现霓璎身上细小的不妥。
“呀,这是冻了!”她迅速反思,这宅子虽然是临时买的,可炭火从不短缺,屋里永远暖烘烘的,只能是去赵家那几天冻的!
一擡头,霓璎已像无事人一般套上衣裳,任由衣裳将身上的水渍吸干,再换上寝衣。
“还好还好。”雾爻托起她的脚瞧了一眼,庆幸道:“没破就好,先别穿袜子了,再细软的料子也会磨,若是磨破了可就麻烦了。这几日也别多走动,我等会去找药膏,多搓搓就好了。”
她喋喋不休,多多少少缓和了霓璎从见完康珈后阴郁的心情,她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回到房中,屋内暖烘烘的,铺着厚厚的毯子,不穿袜子也不会凉脚。
霓璎散下长发,身上是宽松的寝衣,披一件夹棉外披,姿态慵懒的靠坐床头。
雾爻满屋子找冻疮膏,外面来人通传,赵郎君求见女郎。
雾爻有点恼火,一叉腰:“女郎今日没空,让他回去!”
若不是为了他家那点破事,女郎何至于跑去那种山沟沟里吃苦,睡在那种阴冷的铺上,脚趾都生了冻疮!
“让他——”
“让他进来。”身后传来的声音平静,雾爻回头,见霓璎依然是披着外衣靠在床头的姿势。
霓璎察觉雾爻的目光,擡起头,又重复了一遍:“带他过来。”
这里她最大,没有人能违背她的命令,或者拿捏着礼教规矩训斥她不该以这样散漫无状的姿态去见一个外男。
“哦,好。”雾爻问都不问,利落的跑出去请人。
……
赵执见完章家人后,第一时间想找霓璎,他憋了太多话想说,可一问之下,人早就走了。
就像天明,她连个招呼都不打,走的和来时一样突然。
那一刻,赵执忽然意识到,她和以往所有对他施以援手的人不同。
这些人里,或许是利益交换,或许是感情相许,他们在他身上,总要看到一些回应,可她不同,她对自己施恩后可能得到的回应丝毫不感兴趣,或者说,她不在意。
可赵执在意。
做一件事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或者现在。
于是他找来殷府,开口求见。
基于之前的种种设想,赵执已经在心里做足了准备,他或许会看到一张美艳到窒息,却不存温度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淡漠的笑意,对于他珍之重之的感谢不屑一顾,让他永远谨记自己和她的距离,遥不可及。
然而,当他站在泛着清浅香气的房门口,以及走近后看到映在丝质屏风上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浅影时,心头非但没有泛起什么旖旎的波澜,反倒往下沉了沉。
他所认识的殷倪,是一个冷静理智,从容优雅的女人,而她每一次的反常所透露出的软弱、悲伤甚至阴冷,必定载着一些不愉快的事发生,而赵执都曾或多或少的察觉。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同样的直觉。
“殷倪?”
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片刻后,里面的声音传出:“进来说话吧。”
赵执依言越过屏风,看到了靠坐在床头的女人。
她散着长发,未施粉黛的脸上染了些疲惫,一件厚厚的交领寝衣外,披着另一件厚厚的棉袍,房间里暖烘烘的,她似乎很怕冷。
赵执心头一动,想起袖中的东西,迈步走了过去:“你要睡下了?是不是打扰你了。”
霓璎却是朝着床边擡了擡下巴:“坐。”
坐。
这么亲密的距离,这么逾越的位置,她让他坐,他就真的过去坐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狎昵猥琐。
房门不知被谁合上,静谧的房间里,两人对视了片刻。
“你……”
“你……”
熟悉的不约而同,但赵执这次反应更快:“你先说。”
霓璎并不拖沓:“你是来道谢的?”
赵执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又同时张了口,他想说不全是。
谁知她说:“行。”
赵执愣了愣。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说两句好听的。”
赵执彻底傻掉:“啊?”
霓璎看着他的表情,扯扯嘴角:“之前不是很会说吗,一句接一句。若你真的想道谢,那我就要这个。”
赵执表情虽然呆滞,可脑子里已经随着她的话飞速旋转起来,在瞬息之间回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把那些可以定义成为他在“安抚”的字句全部抠出来,细细咂摸。
可这大概就是无心插柳和有心栽花的差别。
前者处在状态外,自己没有怀揣多大的希望,也不曾有谁在此事上赋予期待,可一旦它成了被期待着,且务必要做好的事时,练难度都跟着节节拔高,甚至连第一步都不敢冒然走出。
一如此刻的赵执。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刻曾对她造成过抚慰,以至于真正明确的被她期待着时,由衷的害怕起自己说错哪怕一个字。
尤其她透露出的意思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但你得安抚。
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能不能想想。”
霓璎宽宏大量的点了点头。
赵执竟不敢与她对视,目光一垂,落在了她的指间,青葱玉指因为保养不得当,指节处竟生了红肿,这是冻包,一旦破了皮,就会成为整个冬天都难愈合的冻疮。
赵执的脑子一瞬间清明,同时摸到了藏在袖中多时的东西。
“在说之前,能不能先做另一件事?”
霓璎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想和他拉扯,可还没等她开口,青年一只手已经进袖子掏找,伸出时在霓璎面前摊开,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盒。
“这是冻疮膏,别看它不起眼,效用却极佳,我看你手上似乎已经痛痒,只要每日涂抹搓揉,很快就能好的……”
赵执的声音慢慢的小下去,不错一眼的观察着霓璎的反应。
而霓璎在他拿出冻疮膏那一刻,心里咚的一下,像是树上熟透的柿子忽然坠落,正好落在手上的那种感觉。
她怅然失笑,很轻的说了一声:“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