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2)
第103章
“薇娘,你没事吧?”厉全昆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但看神色也知道是很重要的大事。
陶薇宁心乱如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顿住回头,是璇音。
“不知女郎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厉全昆皱眉想挡住,却被陶薇宁拦开,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说什么?”
璇音盯住厉全昆,厉全昆看了陶薇宁一眼,主动退开,留下两人说话。
璇音走近陶薇宁:“想和你说说刚才的事。”
陶薇宁眼神一黯:“有什么好说的?”
璇音笑起来:“陶娘子是富贵女郎,读过的书比我多,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又怎么会不明白?”
她逼近一步,直直的看进陶薇宁眼里:“先帝前脚刚想逼迫裴夫人,后脚就在龙岩峡出了事,致使崔大人和裴夫人双双身亡,不觉得可疑吗?”
“情况无非三种,第一,那的的确确只是一宗意外,陶大人无可推卸;第二,先帝既想要裴夫人,裴夫人却不愿,他可以拿捏的不止崔霓璎,还有裴夫人的丈夫崔钧,那场意外,未尝不是先帝企图杀人灭口的计划,只是没想到裴夫人和崔大人伉俪情深,双双身死也不愿屈服,而先帝为了隐藏自己的作为,便将罪责推到了当时任都水监的陶大人身上,判了一个督造不严的罪名。第三……”
陶薇宁脸色煞白:“够了,不用……”
“第三,情况正好反过来,裴夫人倘若真的被迫入了宫,那么无论先帝如何为她粉饰,局面都会令她难堪痛苦,崔、裴两家从龙有功忠心不二,倒不会大逆不道去弑君,可若他们自己选择一死……”
“我让你闭嘴!”
厉全昆听到声音,走近她们:“薇宁?”
“那这场意外,或许就是他二人造成的,也间接令你陶家受牵连。”璇音完全不受她干扰,一字一顿句句诛心:“如果是这样,你会将崔霓璎视作仇人吗?”
陶薇宁眼眶一下子红了,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璇音又进一步,她平静而镇定的看着她:“你其实想到了吧,真可笑,她都敢大大方方告诉你了,你却不敢坦坦荡荡的质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告诉你吗?”
陶薇宁死死的盯着她。
“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害过你?”
“那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陶薇宁也往前进了一步:“你有什么资格对这些事指指点点?”
璇音扬起笑容,无比认真的说:“因为我是她的朋友,也因为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可怜人,陶女郎,我们谁都不知道真相不是吗与其去怀疑,何不亲自去查个清楚呢?”
陶薇宁微微晃神,想到了在这里初遇崔霓璎时,她第一时间便想向崔霓璎求证当初的事,可她只是轻飘飘回了一句——你若好奇,可以自己去查啊。
父亲死于流刑期满这年,她前脚刚回到籍贯地,崔霓璎后脚就找来,还那么精准的出现在她家,岂会是巧合?
那些经验深厚的舟师手劄、营造书册,甚至齐备的工具用料绝非一日之功,而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在筹备。
崔霓璎在等她,找她,然后,一起要一个结果?
不知不觉间,陶薇宁想的不再是当年的事是意外还是谋划,她想到长安分别那年,她抱着一盒柿子去给崔霓璎送行,那日的崔霓璎一身素白,整个人像是碎掉了一般,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而纠结。
当时事发突然,对十五六岁的崔霓璎来说,她得知的真相可能仅仅就是陶游督造不利导致的水难,对那时的她来说,陶家未尝不是值得憎恨的对象之一,可她什么都没说,收下了那盒柿子,甚至在多年后重逢时还记着。
可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
她就是仇人了吗?
陶薇宁思绪转的飞快,想到刚来这里时,因为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而废寝忘食,甚至忽视了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丈夫的感受,是崔霓璎细心察觉,不动声色为他们夫妻化解;又想到年前她不要钱似的往府里拖的柿子,一筐接一筐,那段日子,简直将黄厨对柿子的烹制潜力发挥到了最大;还有北上时,崔霓璎将话说的又狠又死,可当她们在途中真的遇险时,也是她第一时间安排救助……
甚至今日,陶薇宁敢用一把刀来逼她的真话,不过是笃定她不会让自己有事。
思绪转了一圈回到眼前,陶薇宁看着面前的璇音,忽然露出笑来:“你说得对。”
璇音眯了眯眼,审视着她,陶薇宁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同样的深夜,赵执回到家中时,惊动了赵老头,他撑着灯走出房门,皱眉看着赵执:“这么晚,又跑哪儿去了。”
赵执整个人沉在暗处,“出门办了点事。”
赵老头走近他,将人照了照:“没受伤吧?”
赵执冲他扯了个笑:“陪姑娘,怎么可能受伤。”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过两日我可能又要出趟远门,先与你说一声。”
赵老头神色微变,跟着赵执走到房间,他一向不怎么管赵执的私事,这次却追问起来:“是和殷家那位娘子?”
赵执眼神微动,“除了她还有谁?你等着啊,说不定过两年我就把她娶回来了,到时候给你生个侄孙玩。”说着转身从箱子里抽出块包袱布铺在床上,开始找衣裳。
赵老头看他就像在看个傻子,又见他忙个不停,说:“这么晚了还折腾什么,就这么赶?”
“我先收拾着,免得耽误事。”赵执随口答道,伸手将药枕抽到一边,一沓纸直接掉了出来,不偏不倚落在赵老头脚边。
赵老头拿他无法,皱着眉头蹲下去帮他捡,就着手里的灯火去看,又在看到之上画着的玉玦和玉佩时僵在原地,手中灯油不慎滑落,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房中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静了一瞬,响起青年的笑声:“您这是年纪大了,手脚都不好使了?”
赵老头站着没动,片刻后问:“这是什么?”
赵执:“什么是什么?”
赵老头:“你藏着这个做什么?”
“我哪有藏了,随手一放的。”
“哪来的?”
没有人回答,暗色中只有身影在动,不一会儿,赵执重新点了油灯,小心护着走进来,还是那副随意口吻:“上回我和姑娘出门在她身上看到的,我既喜欢她,当然要投其所好,我猜她大概喜欢这个样式,琢磨着以后给她打个物件儿,就用这个纹样。”
赵执举着灯来到赵老头面前,看他一眼,伸手将东西拿回来,“别给我弄乱了。”
赵老头拧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最后一个人转身出去了。
他一出去,赵执也停下忙活的动作。他看了眼阖上的房门,又看了眼手中的纸,默不作声的叠好,放回了箱子里,锁上。
……
此日,霓璎醒的很早,手心的伤到了半夜疼得厉害,这一晚的似在挺尸,雾爻领着大夫来给她的伤口换药,顺道说起耿驰天亮前已回了府上,随时可以启程,问她是否还有什么嘱咐。
霓璎想了想,待伤口包好后起身到书案后取了份书信,让雾爻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