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2 / 2)
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除了那点亲密的关系,他有什么本事能站到她的身边?
殊不知他这点踟蹰都被面前的老人看在眼里,郝自通沉默片刻,忽道:“其实老夫此来,原本是有许多担忧的,可旁人能想到的麻烦,她以身入局,又如何能想不到?到头来,反倒衬得老夫这些担忧多余又可笑,不及你们年轻人万分之一的机警。一个局外的废人,箭在弦上,帮不了忙也不当添乱,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说的并没有字面上那么释然,甚至真有了种置身局外事不关己的漠然:“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崔女郎这般有把握,那么老夫离开之前,倒是要先看看她怎么应对当下这第一个死劫!”
赵执心头剧震,脸色都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郝自通瞥他一眼,语气微妙:“你只知昔日的殷府管事是崔家女郎,却不知这崔家女郎还是当今圣上的青梅竹马,两人相识多年,若她没有这般兴风作浪,如今该是高坐宫中的贵妃娘娘!”
郝自通每一个字都如石块砸在赵执心头,震的他头晕目眩,四肢发麻,直至冰凉。
郝自通仿佛还嫌不够,继续添油加醋:“待到公主还朝,对外是臣女变金枝,于他二人,却是青梅变亲妹,若你是皇帝,又该如何来看待她,他二人的感情又算什么?且不论朝中重臣会如何非议她,单是这天子之怒,就非等闲人能应付的过来的。”
赵执豁然起身,整张脸难看至极。
郝自通仰头看他,像是才想到什么:“啊,对了,老夫差点忘了,你与她似乎还有一段……”
“你早先为何不说!”赵执语气猛沉,若非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可能会直接动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郝自通猛地瑟缩,擡手挡在身前,一脸“你难不成要打老人家”的惊愕,嘴也撩嫌:“原来你不知道?可话又说回来,这是你二人的事情,崔霓璎自己都不曾与你坦白,你怎么怪别人没告诉你呢!你可别斗不过崔霓璎,便来冲我一个老人家厉害!”
赵执一颗拳头握的死紧,他盯着郝自通片刻,转头迈大步走了出去。
郝自通看着赵执离开的背影,吁气拍胸,好险好险。
……
别苑并不大,赵执很快跑到门口,可这里哪里还有她半分身影。
他欲追出去寻,才跑两步便被守候在别苑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赵郎君,如今扬州城内龙蛇混杂,女郎邀各位来,便是请你们安顿于此,还请赵郎君莫要让我等为难。”
赵执知道自己走不了,可已无计可施,只能拉过一人恳切求道:“能否替我传一句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与崔娘子说,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我可以去哪里找她?我不会耽误她的事情,也不会惊扰到任何人,我可以保证,我只是要说个明白!”
饶是他恳切相求也无济于事,这里只有奉命行事的人,无人能替他传这个话。
“赵郎君,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赵执的手终是卸了力,轻轻垂在身侧。
自这日之后,郝自通几人暂时留在别苑,扬州城的戒严越来越重,以至于几日下来,他们对事态的发展进度几乎是一无所知。
赵执每日都等在那间屋里,卫璞原先还会找他对弈打发时间,可他走神的次数太多,一盘棋下的千疮百孔,慢慢的卫璞也不为难他了,又觉得赵执此番实在不妙。
他每日几乎不怎么吃喝,一问就是不饿不渴,站在廊下盯着院门,有时院中女奴一片衣角闪过,他也能t错认成某个人。
夜里睡的很晚,好几次卫璞起夜,都能看到一墙之隔的院落里亮着灯火,可等他早间起来时,赵执人已经站在院中,像一尊石人,看久了竟怪可怜的。
“你这样又是何必。”卫璞不想说的太绝,但事实总要面对:“昭鹤公主还朝已是定局,若有朝一日真要分别,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耗着吗?”
赵执却道:“你想多了,我没有要耗着什么。”
他握着那日霓璎用过的碗盏,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卫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卫璞于心不忍,私下来找郝自通,想请他为赵执说说情,即便崔娘子与赵二郎之间不会有结果,至少大家把话说明白,能好聚好散,且他认为赵执并非胡搅蛮缠之辈,崔娘子应当不至于为了防着他才避而不见。
卫璞完全是局外人的想法,他只知道赵执与崔五娘走得很近,奈何如今真相大白,两人身份悬殊,兴许是女方想要断了关系,日前谈的不甚愉快,这才令赵二郎神不守舍,如此折腾。
郝自通轻叹一声:“随他吧。”
……
和消息受限的别苑不同,自从文海出现在扬州之后,有关于核查昭鹤公主身世的进展便一道接一道,马不停蹄的送往长安。
依文海所言,遗旨为真,往事为真,就连先帝此前做过的许多安排都有迹可循,民间的的确确存有一位沧海遗珠,便是昭鹤公主。
但真正令朝臣倍感不安的,不止这一道道消息。
陛下已经大半个月未曾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