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 2)
“那个人是云家的纨绔女云丝尘,两年前还来家里向你提过亲的,小哥不记得了?”
“哦?她来家里提过亲吗?”
裴淮真挑眉。其实关于这位云家女郎,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但京中的云家,以及云监丞,他还是知道的,是位很有才气之人。
裴淮真在脑海里过了一下云监丞的模样,再想了一下刚才那位被颜霜揍成了猪头人模样的云丝尘,摇了摇头。
“毕竟她与云家大人长得并不太像,所以我没怎么认出来,可这与我和你有关系吗?我为何要骂你?”
“小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帝最喜欢云监丞的诗,欣赏她的才情,现下她的宝贝女儿被我揍成这样,明日早朝,她告状的折子一递,女帝定是要惩治我的。”
其实,在颜霜动手之前,她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她依旧没忍住,那是她捧在手里的小哥,舍不得苛责的珍宝,怎么能让别人这样的折辱?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打完人之后,小哥会朝她发脾气,训斥她做事情太冲动,完全不顾后果的准备,
可她尽管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动手了,还因此弄坏了买给小哥的糖人。
可现在打完人了,小哥却少见的什么都没说,这让颜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同时却更觉慌张,
小哥他,会不会讨厌她讨厌到训斥都懒得训斥了呢?想到这里,颜霜一怔,她连忙抽回手,立即低头认错。
“小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冲动就动手,明知道对方是云家女可我还是……”
“颜霜!”
裴淮真打断了颜霜的话,他看着颜霜认错的话,心头泛起阵阵酸楚。
他们自何时起已经变成这样的呢?
颜霜怕他生气,总是小心翼翼地道歉认错,而他则是自以为是地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训斥。呵斥,恃宠而骄。
他是比颜霜大了八岁,他是护着颜霜来了京城,可这些这些都不是他这样做的理由。
他所作的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爱她,但他什么时候竟然将这不能宣之于口的爱亲手变成了枷锁,挟恩以报,套住了颜霜。
裴淮真手止不住地发着抖,终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他才是那个一直在犯错的。
是他的别扭造就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以后不会了。”裴淮真语气轻轻,一句话说出扣就好似叹了一口气一般,这四个字更是一瞬间要化于这清风之中。
“小哥说什么?”
“没什么,你打云丝尘是因为她说了我吗?”
颜霜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她小时候就说过要保护小哥一辈子的,只是这些小哥都不记得了。
“你即是为了我,我才是最不能怪你的哪一个,而且你不是说了你下手注意了分寸吗?”
“嗯,我下手可重了,但都是专程挑选的带肉的地方下的狠手,保证没有伤到她的任何内脏和骨头。”
“嗯,那就好。”
裴淮真又最后打了一个结,他朝着颜霜露出了几年以来,第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试过了,他受不了颜霜的视线不落在他身上,他无法忍受颜霜对他态度冷漠,只要一想到这些,他便心如刀割,所以就当他对不起颜家,他死去之后自会去向颜宁姨道歉,但是他要尊崇自己的本心了。
就算世人再唾骂他攀高枝那又如何,就算他做不了正夫那又如何,他要在颜府,只要他还有用,他就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她,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那一日。
此生无悔。
***
过了桥头和河道,才是此次的夜市庙会的额重头戏,平日里的杂耍表演、花灯猜谜、投壶牌九等等一应俱全。
颜霜见着这些东西顿时来了兴致,她拉起裴淮真的手,跑过去那一整排的花灯架边上,然后指着那上头最上面的那一只雀鸟的灯,回头朝着裴淮真笑:
“小哥,你看这个花灯,像不像我之前在北地给你扎的那一只!”
“嗯,的确很像。”
“唔……只是六博、牌九而已,你看着我将这个花灯赢下来送你。”
虽然这些并非颜霜很擅长的,但是看起来也并不难,她用挽起袖子正跃跃欲试,可却被裴淮真扯住。
“你手上有伤,频繁出牌会扯开伤口的。而且,”裴淮哦真话锋一转,看向颜霜的眼中充满了温情。
“之前那只是你送予我的,那这只就换我赢来送你。”
颜霜听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小哥要玩这些?可……小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以前在北地的时候,她就经常被娘亲罚抄书,每次被罚的狠了,入夜后还抄不完,小哥都会偷偷溜进书房帮她抄写。第一回的时候,她抄着抄着就发现小哥的速度比她要快上一倍都不止。
她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小哥竟然有过目不忘的这个本事,只要他看过一边的资料之后就可以完整无误地默写出来,所以速度才会比她快那么多。
颜霜本来以为这个技能十分的有用,至少在帮她抄书这一方面贡献十分显著,但后来,母亲请了一位大师来教她们的棋艺的时候,她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小哥,你玩这个不会是作弊吗?”
“怎么?”
“你会记牌啊……”
“所以,”裴淮真轻咳一声,接着垂头低声凑近颜霜的耳边,自信满满地说:
“那霜儿准备好收这盏我回送你的花灯吧。”
***
不出意料的,颜霜最后得到了那盏雀鸟形状的大花灯,她像是个孩童一般,趾高气昂地拎着它走在最前头,而跟在她身后的裴淮真一晚上嘴角就没降下来过。
就在两人快要行过街角之时,裴淮真轻轻一瞥,却瞥到了街角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淮真浑身一怔。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被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一瞬间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样,猛地涌上心头,
这让他不可抑制地开始恐慌。
这人分明本该在距离上京城最遥远的北地,可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惶恐瞬间占据了全部的思绪,他甚至连颜霜的喊声都没听见。
“小哥,小哥!”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前面就是饼铺了,你去帮我买个糕饼吧。”
“哦哦,好。小哥想吃什么味道的?”
“什么都行,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