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颜霜有些难为情，她最后瞥了一眼人影后，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将银铃饰交给了蓁怜：
“你把这个交给小哥。”
“是，大人。”
蓁怜等人走了后，才拿着银铃饰回院，他推门而进，屋内屋内水汽氤氲，但裴淮真并未沐浴，而是敞开了领口，一遍遍地对着架子上的铜盆洗脸。
蓁怜拿了条干净布子走近，却看见主子的右半边脸颊已经让他搓出了血丝，可他还像是无所觉一样，仍然在擦着那半张脸。
“主子！”蓁怜惊呼，他上前擒住了裴淮真的手，可对方却不知道哪里来都力气，直接将他的手挥开。
“别碰我！”
裴淮真声音尖锐，他像是被惊吓到了的小动物一样，全身紧绷，面色煞白，他脚步跄踉，猛地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是蓁怜之后，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一些。
“主子，别洗了，已经很干净了。”
“不行，还有腥味，还没洗干净，她会不喜欢。”
裴淮真摇摇头，像是陷入了一种梦魇一般两眼发直，他擡手又伸向铜盆，再一次洗了起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偶不然这要是洗一晚上，怕是这张脸就没办法要了。
蓁怜心急如焚，他左看看又看看，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中的银铃饰，灵机一动，说：
“刚才大人来过了。”
洗脸的水声停止。
“她为何回来？说了什么？”
“大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蓁怜上前，将手中的银铃饰递给了裴淮真。
裴淮真看着这串像弯弯月牙一般的银铃，一怔，放下了手里的布巾，
他像是下了很大勇气一般开口：
“蓁怜，我需要你去帮我办件事。”
“拿着银子，将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乞丐送出上京。”
另外一边，颜霜从东苑刚回房，她还没脱下外衣，房间的窗外就落了一只信鸽，棉夏将它捉住，把他腿上的绑着的小竹筒取了下来。
“谁传来的？”
“鸦羽。”
“有消息了？”
颜霜将衣裳挂好，绕到书案后头，接过了棉夏已经解密好的密信，她匆匆将三张纸条上的内容扫过，随后皱眉。
“没想到这玉扳指的主人竟这样难查，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还是毫无收获。”
“那小姐，女帝那边我们该如何交代？”
颜霜将看过的纸条销毁，在下笔之前犹豫良久，她夜探青玄道观，并且偶遇黑衣女子一事情，虽然编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了大理寺，但她却不敢隐瞒女帝。
由于是隐蔽调查，所以她只有私下进行，半个月汇报一次即可，但如今这半个月过去，事情竟毫无进展。
“无妨，鸦羽这不是还有好消息传来吗？”
颜霜提笔，写好了小纸条之后交给了棉夏：
“青玄道观的懒地藤的来源竟然是皇商马家，趁着大理寺现在还在兜圈子没查到马家之前，我们得先下手探查。”
“五日后，马家的继任少主马莹会在京的溪河游船，叫上严若，咱们也去会一会。”
“可严大人还在戴孝期间，如此游玩……会不会不太好啊。”
“服丧期间只规定不能饮酒享乐，又没规定不能游船，再者说，严岐将军一事，只死了青玄这个提线木偶，幕后真凶还没找出来，女儿替母亲报仇这等大事，这些规矩就暂时先靠靠t边。”
***
三日后，颜霜刚下朝，就感觉有些不太对，不仅同僚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就连回府的路上，顺道去书斋取了几本书，也收获了几道不明意味的视线。
回到书房之后，她摘下朝冠，褪下朝服，细细想了之后更觉疑惑不解。
门口棉夏却匆匆地跑进来：“小姐，小姐，我知道了，外头，外头全都在传咱们大公子……”
棉夏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大公子怎么了？”
棉夏擡眼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垂头看了看地板，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不该说。
三年前，大公子拒绝了说媒的人，也是下人听到了流言，之后就在府中学了一嘴，小姐当时就被气到，摔碎了砚台和镇纸，她不确定，小姐今天听到这个更炸裂的传言又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举动。
“都说了是传言了，那便断言不会是什么好话。说吧，我不会生气都的。
“说咱们家大公子和……和一个乞丐夜市那页在暗巷里行茍且之事。”
？？？
“你说什么？”
颜霜将手里的徽州笔往桌上一拍，那价值不菲的嵌玉笔身应声而断。
棉夏见状，捂面，痛心疾首。
虽然府上的祖产丰厚，留下来基业很大，这些年又在在大公子的管理下，每个庄头和铺子营收都很不错，但有钱是一回事，浪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再说一遍，小哥在巷中干什么？”
“与一个乞丐，行……行茍且之事。”
颜霜怒气冲冲地绕到书案前，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踱步了两圈，将宽大的袖袍下摆甩的哗啦作响。
“什么茍且之事，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小哥，我小哥哎，平日里连我都不愿意亲近，企会去亲近一个乞丐？”
“棉夏。”颜霜说完又径直站到棉夏面前，语气极其认真严肃：“你可知道那乞丐长什么模样？可有画像？”
棉夏想到了自家小姐会生气，看没想到会是这个离奇的走向，她差点惊掉了下巴，但随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反应放在小姐身上却十分合理。
她怎么会忘记，小姐虽然平日里行为出事成熟，但这全是建立在与大公子无关的角度上。
小姐比她还要小上三岁，有没有经过人事，年纪还尚幼，如此反应倒也显得正常了。
“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是乞丐，又不是富商，怎会有画师给一个乞丐画画像？”
“……那就去找个画师，给见过那乞丐的人画画像，快去，快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乞丐。”
棉夏无奈正要去，却又被拦下。
“还有，去查查消息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