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中(2 / 2)
“母亲未免也太过偏心了。”慕氏不知何时进了屋来,她身边跟着汤弦。
而那根拐杖,赫然出现在汤弦的手上。
汤弦看向上方的汤老太太,皱眉:“宝儿伤成这样,您还要火上浇油吗?”
慕氏转身,拂袍落座,她掸了掸袖口的灰,往后一靠,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曹氏和汤连策,微微一笑:“宝儿今日若稍有差池,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庄子,若是大家侥幸不死,便是一桩缘分了。”
她语气很是认真,其中夹杂着的极端和誓不罢休,让在场的人皆心里一惊。
“娘......”汤宝儿走了过去,眼圈儿微红。
慕氏眉目一软,她拉过汤宝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怕,有娘在。”
接着,她看向连夷:“你带着宝儿先出去。”
曹氏忙不叠道:“二郎也先出去吧。”
“那可不行。”慕氏看向她,似笑非笑:“二郎出去了,我们还怎么说?”
“昨个儿,二嫂可不是这么说的。”慕氏语气始终淡淡,但谁也不敢轻看了她。
最后,连夷带着汤宝儿出去了,屋子里的几人,心思各异。
他们如何暗潮涌动,如何刀光剑影,汤宝儿是不知道的,连夷带着她回了屋子后,她嚷着有些困,便上榻午憩了。
连夷守在榻边,他凝视着少女沉静的睡颜,眼底晦暗丛生。
黄昏院落,恓恓惶惶。
明明如今尚是盛夏,但院子里莫名其妙透着一股的悲戚之意,汤宝儿受这影响,加之有伤在身,她坐在窗边,神色郁郁寡欢。
“姑娘这是怎么了?”丁香剥好一颗荔枝送去:“还在想上学读书的事吗?”
汤宝儿接过荔枝,却不送去嘴边,她垂眸看着指尖汁水充沛、圆润白嫩的荔枝,闻言摇摇头,怅然道:“也不知道爹娘那里怎么样了。”
老太太明显是倾向二房的,纵然她宠爱汤弦,但如今汤家的根基是在二房,且汤宝儿又是个养女,如何能与汤连策这光明正大的汤家嫡子相提并论?
许多人都这样想,甚至都觉得这场闹剧,会以三房的败北而剧终。
汤宝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有些担心慕氏和汤弦,倒不是别的,只是单纯担忧汤老太太会迁怒于他们。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委屈:明明她和大哥哥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祖母要那样?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道理可言了?
“姑娘,您看谁来了。”芍药笑着掀开珠帘,见香杏独自一人进了屋来。
汤宝儿有些欢喜,她忙将荔枝塞进嘴里,接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眼睛弯成月牙:“你怎么来啦?”
香杏在她身边坐下,眉目清冷,语气却是十分温和:“姑娘好些了不曾?”
“没什么大碍。”汤宝儿擡手摸了摸裹着细布的伤口,扁扁嘴:“是有些疼,但是大夫说了,只要好生静养,不会有什么毛病的。”
香杏擡眸,将视线落在她额上,忽而伸出手,轻轻触了触。
汤宝儿笑着牵过她的手,声音脆脆的:“没事啦,现在不怎么疼了。”
“只是我如今有伤在身,我娘拘着我,不许我出门玩耍,这么大的庄子,我却只能待在屋子里,多无趣呀。t”
金色的余晖从窗子的缝隙中挤了进来,洒在少女们身上,像是为她们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夫人也是为了您好。”香杏的眉眼上也沾染着金色的光,细细碎碎的,落在她的睫羽上,融化了她的冷意,尤其温柔。
她垂眸,轻轻拍着少女细嫩柔软的手背,声音一柔再柔:“姑娘一定要好生养着,等养好了身子,再出去玩也能更尽兴。”
“知道啦。”汤宝儿眼珠一转,问她:“我三哥哥这段日子,还在扰你没有?”
香杏抿了抿唇瓣,语气淡淡:“偶有看见过。”
她似是不想提起汤连锋,岔开话题:“方才我说的,姑娘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啦!”汤宝儿挪了挪屁股,将脑袋抵在她肩头,打了个哈欠:“那你要常来找我玩哦,不然我一个人,真是要闷死了。”
香杏垂眸摸了摸她的发顶,眉目清浅,轻轻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