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回城(2 / 2)
她说罢,扭头看着旁边的屏风,幽幽叹了口气:“可见她的言辞有多刻薄难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只是因为汤家拒绝了井家吗?难道不能拒绝只能应承吗?这是什么道理?
井明真说回城后,他们俩的婚事就会有个定夺,恐怕这回,自己是躲不掉了。
汤宝儿回过头来,目光落在虚处,眼里氤氲着浅浅的雾气,难道只能如此了吗?
“姑娘怎么了?”芍药语气关切。
汤宝儿眨眨眼,若无其事道:“风太大了,你去把窗关上吧。”
刺史夫人宁氏设办的筵席在回城的前一日傍晚,地点在福如寺的后山上,参加筵席的人除了井、汤两家,还有特邀的赵静平。
明日就要回城了,少年少女的心思各有不同。有的想着城里热闹,想快点回城;有的则想着寺中清净,还想再多待几日。
汤宝儿既不是前者,又不是后者。
寺中沉闷无趣,她自然不想多待,可回城后,她和井明真的亲事恐怕就要被定下了,教她两头都沾不住,心中烦闷更甚。
“昨晚没睡好?”连夷在她身旁落座,递去一串糖葫芦。
汤宝儿接过,笑:“我又不是孩提,大哥哥怎么想着用糖葫芦来哄我。”
她扫过院子里的一行人,笑意微敛。
筵席的地点在后山的一处院子里,眼下正值傍晚时分,还未开席,一群人坐在院子里谈笑吃茶。
井明时自然和赵静平坐在一起,二人说着话,时不时笑得前俯后仰。旁边坐着汤植姝、汤植瑜、汤植珍,三人吃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而宁氏拉着井明真,正和慕氏谈笑风生。
不知说了什么话,井明真竟别扭地低下了头,还偷偷朝汤宝儿看了一眼。
汤宝儿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心点吃,当心坏了牙。”连夷又递去一杯水:“早些回城也好,瞧把你憋成什么样子了。”
汤宝儿将糖葫芦放在一旁,接过水喝了两口,继而又将杯盏重重搁置在桌上,动静不小,引来院儿里其他几人侧目。
她也没管,只看着连夷问:“大哥哥,有人说,我因铺子的事在外抛头露面,为人所不齿,你怎么看?”
连夷:“我怎么看不重要,旁人怎么看也不重要。”
“你不是旁人。”汤宝儿直言:“一万个旁人都比不得你!”
连夷没有说话,只是如墨的眼眸愈发晦暗。
“我未来夫家也不是旁人。”汤宝儿往后一靠,她擡起腿,翘起脚尖:“成婚后,他们定是不会让我出去的,我不喜欢这样。”
她又仰头看着天上的云彩,眉目怅然:“我喜欢外面。”
有人招呼着开席了,院子里的人都起身来,朝屋内走去。汤宝儿走在最后,她目光从前方几人身上一一滑过。
最后落在汤植姝身上。
她不由微哂,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世人各有各的苦楚,不止她一人深陷其中。
几人相继落座。
汤宝儿坐在慕氏身旁,左侧是汤家三姐妹,最后是连夷;慕氏另一旁是宁氏,挨着宁氏的是赵静平、井明时、井明真。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筵席,都是一家人。”宁氏起身来,看着桌上的一干人,笑:“也就不讲什么男女大防了,更别说要分席的话,都不要拘谨,吃好喝好,明日便要回城了。”
“说到回城......”
宁氏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慕氏,笑意愈发明盛:“回城后将有一桩喜事,我现在光是想着,心里就十分高兴。”
慕氏但笑不语,旁边的汤宝儿更没什么神色,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娘,我想喝点酒。”井明时眼巴巴地看着宁氏:“在家里,爹爹一口酒都不让我沾,您就赏我一口,让我尝尝味道罢!”
少女娇憨可爱,引得桌上人都纷纷笑出声来。
宁氏含笑,朝井明时虚空点了点,语气宠溺:“你呀!真是个贪嘴的猴儿。”
“宁姨,您快些给她尝尝,免得她整日念叨,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赵静平也笑着说道:“正巧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更别说后边儿还有一道喜事传出,何不今日提前庆祝了?”
宁氏想想也是,她便转头吩咐道:“去将烫好的果酒取来。”
井明时嚷嚷:“原来娘早有准备!”
“眼下将要入夏。”井明真不解:“那酒直接喝便是,何必还要烫一烫?”
说着,他又嘟囔道:“喝酒就喝酒,怎么还要喝果酒?真没意思。”
“哥哥你真是不体贴。”井明时笑着调侃他,顺便看了一眼汤宝儿,笑意意味深长:“桌上都是女子,你怎么光想着你自己了?你即便不想别人,也得想想......未来嫂嫂呀!”
众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