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危急(2 / 2)
几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无奈。
这哪里还能不明白,汤宝儿身子一软,眼泪“唰”的落下,幸好连夷及时将她扶住。
大夫走后,汤宝儿勉强站直了身子,她往屋子里看,盯着黑漆漆的屋子,哽咽出声:“我去……和他说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烧着炭火,但汤宝儿还是觉得浑身冰凉,她一步步走到床边,沉默坐下。
汤弦睁着眼看着窗子,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看见床边的少女,笑:“别哭了,能帮到你,爹很高兴。”
“只是,爹不能看着你和大郎成亲、生子。”
“有些遗憾。”
“宝儿啊。”汤弦温和地看着她:“当时捡到你的时候,我和你娘都特别高兴,都觉得,你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这些年,我们看着你从一个乖乖的胖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能风风火火地处理铺子上的事,能独当一面,我和你娘,都很欣慰。”
“你小时候,就爱让我抱你,说我怀里暖烘烘的,我抱着你,走在街上,你还爱吃示灯粑粑,爱吃泥鳅挂面,还爱吃很多吃的,你总是觉得自己胖,我跟你娘倒不觉得,我们觉得呀,宝儿就是老天派来的福娃娃。”
汤宝儿已经泣不成声,泪如泉涌。她伸出手,牵着汤弦的手,紧紧握着,身子颤抖不止。
这双手,牵着她走过大街小巷,牵着她去吃泥鳅挂面,牵着她去看花灯,而今后,再没有这样一双手了。
“宝儿,你要跟大郎好好的,大郎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你们很般配,你们要好好的。”
“爹。”汤宝儿擦擦眼泪,她起身来:“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的在一起,您放心吧。”
“爹,您是不是还有很多话想和娘说?我去叫娘来。”
“你娘啊……”汤弦轻轻叹了口气:“我很想她,很想见见她。”
一阵轮椅声过后,慕氏坐在床前。
汤弦目光微动,落在她膝上的那层毯子上,苦涩一笑:“是我没用,若是我有用,你又怎会去用t自己的一条腿,换宝儿的幸福。我不是称职的丈夫,更不是称职的父亲。”
“彼时,我对你有恨,恨你不与我商量,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用窝囊,于是我逃避了,我……我不肯见你们,我……我只想一个人躲着,我犯了错,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辜负了你……”
汤弦哭得撕心裂肺,嘴角又开始溢血了:“阿清……我……我对不住你……”
慕氏冷静地看着他,面色如常,没有情绪:“无妨,总之你我都要死了。”
屋外。
连夷牵着宝儿的手,带着她往僻静处去。
“你带我去哪里?”汤宝儿情绪尚未完全平复,她试图挣脱连夷的手:“我要去陪爹。”
“宝儿。”连夷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们去小祠堂。”
“小祠堂?”汤宝儿有些不明白:“去小祠堂做什么?这也不是去小祠堂的路。”
“去我们小时候,去的那个祠堂。”连夷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别出声,到了我们再说。”
越走越偏僻,汤宝儿刚又想开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刀剑声和尖叫声。
她忍不住朝声源望去,却惊见冲天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她盯着火光,喃喃轻语:“是着火了么?”
连夷步伐快了起来,他手中的灯笼摇摇晃晃,都照不见路。小祠堂自从以前走过水,便被荒废了,彻底变成了一座荒院儿,杂草丛生,漆黑一片。
汤宝儿被迫和他一路小跑,等跑进小祠堂里,二人硬是在秋冬时节跑出一身的汗。
连夷将灯笼扔在脚下,他搂过宝儿,沉声开口:“宝儿,听我说……”
“翡翠你记得吗?她老子娘在我爹娘身边当值,她先是在老太太那儿当值,后来拨去伺候你了,后来犯了错,被三婶婶发卖了。”
“她现如今成了京城的贵人,来庐州寻仇了。”
“三婶婶让我带着你来小祠堂,你记得吗?小时候祠堂走水,你躲在暗道里,躲过一劫,后来三婶婶暗地里将暗道改成暗室,在里面储存了些水和食物,你先去躲一躲,等到时候他们走了,我再来接你。”
汤宝儿愣了片刻,呆呆问:“不至于这么大仇恨,翡翠再是贵人,也没有一手通天,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的本事。”
“是,三婶婶说,还有其他人,也是冲我们来的。”连夷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宝儿,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我去外面躲着。”
“不行。”汤宝儿欲挣脱他的怀抱,她又开始掉泪了:“我要见爹娘,我要陪着他们。”
脚底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连夷再度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攻势凶猛。
“……你干嘛!”汤宝儿用力推开他,有些气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事!”
连夷趁她说话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苦涩的药丸。
“你给我吃了什么?”汤宝儿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开始手脚发软,头很晕,眼睛也开始模糊。
连夷摸了摸她的脸,弯腰将她抱起,走向角落。
在汤宝儿昏迷之际,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呢喃:“宝儿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