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外渔灯点点清(2)(2 / 2)
眼前的大黄狗浑身灰扑扑的,不知道这几日跑到哪里玩了,见到形容狼狈的元玉还没心没肺地叫了几声,高兴地摇着尾巴。
心中那根丝线骤然绷断,元玉的情绪也随之崩溃,扑过去紧紧地抱着它,哽咽着说我以为你去找阿渺了,说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这只从被李藏璧捡来开始就和他不对付的狗此刻却无比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从口中吐出一片薄薄的东西放到他手上。
那是一片已经枯萎的荷花花瓣。
那时已近深秋,塘中的荷花早已开败,有花瓣也是先前就落下了又或者被谁摘了扔在塘边,按理说早就被落叶覆盖或是腐烂了,不知道元宵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之前阿渺给他送荷花他很开心,所以小狗也送了荷花,可小狗不知道现在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它找了好久才找回来给他。
元玉攥紧那片花瓣,一下子泣不成声。
从那日起,他终于慢慢地振作起来,好好吃饭,好好上课,同时也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去重新考官。
不仅是为了回到阿渺身边,也是为了年少的遗憾,母亲的夙愿。
他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
阿渺回到寝殿的时候,他就这么躺在被子里看着她,看着她拔剑,听着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可他还是不要脸地依上去哀求——他的骨气早就在分离的这些时日里被砸磨干净,真的到了她面前,很难不一低再低。
好在阿渺没有真的不要他,她还说她喜欢的只有他,那些日复一日沉淀的痛苦、狼狈就在她一句话中湮灭无存,只剩下了几近卑微的快乐和幸福。
他和她亲吻,和她交缠,满涨的爱意就算捂住也会从眼睛里溢出,混在滚烫的情欲里剖心般地替他告白,他捧着李藏璧的手腕舔舐着她的指尖,鼻息交织起到微风卷起一点馥郁的暖香,像是废墟中最后一点微弱如燧石火星的余烬。
复燃的心火烧边他的全身,让他从身到心都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满足。
他们不是君臣,他们没有界限。
他们可以亲吻,可以共枕,可以在每一个夜里尽可能的抵死缠绵……这种幸福像是滔天的潮水一般裹挟了他,让他脑子纷乱,几乎忘掉一切。
他在水深火热中不断言爱,如饥似渴地,贪婪地攫取。
顾不了这么多了,不论什么身份,今后的每一息每一刻,他都不能再离开这个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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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元玉的话,李藏璧一时间心绪难陈,沉默了好几息才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
“嗯、嗯。”元玉点头答应,觉得自己该安心了,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无声地洇入她肩膀上的布料中。
李藏璧轻声问:“哭了?”
“没有。”他搂着她的肩膀嘴硬,脸埋在她的颈侧不肯擡起来。
李藏璧摸了摸他铺了满背的顺滑长发,问:“怎么现在这么爱哭?”
元玉不回话,死死咬着嘴唇憋住哭腔。
李藏璧察觉到什么,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动作堪称强硬地把他的脸擡起来,蹙眉道:“还说没哭?”
她捏住他的双颊,将他咬到发白的下唇从齿间解放出来,又道:“好了,我认真跟你说,别哭了。”
他凌乱的额发被一只手轻轻地绕到耳后,露出一张沾着泪痕的面庞,李藏璧倾身亲了亲他微烫的脸,说:“我不会和沈郢成亲的。”
元玉湿润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李藏璧道:“原本我确实想过和沈氏联姻,借他们的手扳倒徐氏,因为这样就能让徐阙之孤立无援,届时他便是死于非命我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余众探查讨伐,从而为哥哥报仇……可后来我发现徐氏似乎没什么好对付的,”她轻叹了口气,道:“徐阙之确实不想让我或者哥哥坐上皇位,不过他却没想过要我们俩的性命。”
“沈氏的事我现在还没有彻底查清,告诉你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知道这个婚约是我用来试探他的假象就行了,不会真的发生的。”
她说了这许多,本意是想让他放心,不要胡思乱想,却没想到他听完后还是呆呆愣愣地望着自己,她捏捏他的脸,说:“傻了?”
元玉这才清醒,抓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尔后又倾身在她脸上不断地啄吻。
左脸、右脸、鼻尖,嘴唇,李藏璧被亲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不解道:“做什么?”
“我爱你。”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明亮温和又专注,像是终于撕扯开了连日的阴霾,黑压压的乌云化作一场早春的绵绵细雨。
李藏璧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