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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玄幻奇幻 >西山看我 > 罗幕香中燕未还(1)

罗幕香中燕未还(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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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藏璧道:“插秧比较辛苦,日头大的时候真的很累,弯着腰低着头,感觉那片田无边无际,其它的倒是还好,”顿了顿,她又玩笑道:“远没有当太子辛苦。”

李庭芜弯了弯嘴角,道:“每日窝在书房批公务,可憋坏了吧?”

李藏璧忙不叠点点头,说:“每次一翻开文书,我就觉得周围什么东西都好有意思。”

李庭芜笑出声来,道:“……其实以你和哥哥的才智,不论谁做储君在我心里都并无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哥哥心思比你细腻,也比你狠心,再加上你幼年总是活泼爱闹的,我也不愿将你锢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更倾向于封你哥哥为储。”

“我知道。”

“可惜……”李庭芜低喃这两个字,仰头望着窗外那一轮圆月,道:“……阿珏会怪我吗?”

此话一出,李藏璧心口顿时一酸,道:“哥哥离去前曾予我书信,道他明白母亲的不易。”

“怪我也是应当的,”李庭芜唇角微弯,可怎么看都怎么苦涩,道:“当年去往青州府时,我就想着总有一日要回到干京,从此不再受制于人,在青州府待了两年,见惯了那边的污浊,这种想法便愈发坚定,可在这个位置上待得越久,来时之路就越发模糊,沈氏势大,左右天权,我就想着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为了夺回薛氏手中的兵权,甚至不惜拿你和哥哥做诱饵。”

“你,阿珏,沈漆,阙之……还有那些臣子,在我眼中都成了一枚枚可以当做筹码、用来博弈的棋子,可争到最后,我也不知到底是在为谁而争了。”

“沈漆进东宫的时候,我也告诉自己要倾心待他,你和哥哥出生的时候,我也曾发誓此生护你们无虞,只是到最后,我哪一件都没有做到。”

李藏璧听着这些话,喉间一片涩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没原谅母亲,我自己也没原谅自己……”李庭芜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那杯中倒映着自己的脸,低声道:“一去经年……竟有如梦初醒之感。”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

李庭芜并未在河舫上久留,百姓安居,灯火辉煌的盛世之景一直是她想要为之努力付出的,但这种平静安定的生活已经离她太过遥远,她也更习惯于站在高处去俯视这片天地,少了期待,便也不再向往。

飞仙楼中,元玉和沈漆二人正在雅间中临窗对坐,见二人出现,元玉立刻起身向李庭芜行了个礼,道:“陛下。”

李庭芜点了点头,道:“你同阿璧去玩吧,等会儿我带他一起回宫就行。”

元玉恭敬应是,向前走了两步抓住李藏璧向他伸出的手,亲昵地并肩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护卫将房门关上,李庭芜也在原先元玉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多时,李、元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窗下。

今夜花会,凡有花之处都有年轻男女游观,脸上还会戴一些贴着花瓣或装饰了花枝的面具,未免路上也有游街的官员认出二人,刚刚回来时李藏璧也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此刻和元玉一起戴上,尔后牵着手汇入人群,背影相偕,就像一对凡尘俗世中最普通的恩爱夫妻。

李庭芜嘴角含笑地看着他们走远,道:“阿璧真的很喜欢他。”

沈漆抿了口茶水,说:“毕竟是微末之时伴在身侧的人。”

李庭芜道:“便是抛却这个,阿璧也会喜欢他的,否则这会儿入东紫府的就是沈郢了。”

她擡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道:“阿珏自小事无巨细地照顾她,我还说若是阿璧以后的夫君做不到和哥哥这般,怕是她也难成亲,现在看来,世上缘分之事还是难说。”

沈漆嗯了一声,眼神望着窗外,就是不同她对视,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今日怎么想到要出来逛花会了。”

李庭芜有些疑惑,说:“不是你邀我的吗,说要同我说事。”

沈*漆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望向她,说:“我何时邀了,明明是阿璧说——”你找我。

此话一出,二人便知自己是被李藏璧摆了一道,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下来。

李庭芜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道:“即便今日阿璧不寻我们,我本也是想着过几日去找你的。”

沈漆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庭芜沉默了片刻,也没当即说事,反而另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大概是七八岁吧,你入宫参宴,从马车上下来。”

“那时我和李庭苍刚被分开寄养在庆妃和明贵妃的膝下,偶尔能跑出来偷偷见一面,那日我们就约在离外宫道不远处的小花园,到了黄昏时分,入宫参宴的臣子到了,便从延喜门一个个走进来。”

时过境迁,她已经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沈漆,因为人群中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同她差不多,走在最前头,容貌又出挑,穿着一件雪白的氅衣,滚边的风毛托着一张白净的小脸,远远望去觉得格外的华贵漂亮。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岁,明明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其间的境遇竟相差的如此之大。

后面二人也见过许多次,但情景和第一次见面也差不离,发生的多了,李庭芜也将这个人记在了脑子里。

李庭芜不是个念旧的人,如今突然谈及陈年往事,沈漆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道:“说这个做什么,都这么多年了。”

“没什么,”李庭芜道:“就是想着,这些年来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不管是沈氏的事还是阿珏的事,都是我太过刚愎自用,才致使了如今的境况。”

沈漆沉默了几息,道:“世家大族往往盛极必衰,沈氏已是树大招风,即便不为皇权所打压,迟早也会自寻死路,我母亲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决定和你请辞,想着能激流勇退也是一条道路,只是沈素他们贪心不足,手下门生还私自仗着我的势力胡作非为,本就该打该杀,至于沈沛,更是死不足惜……当年也是我识人不清,若非我为幼子求情,或许……也没有后面那么多事。”

“你锁我的那些年,也是为了保护我……你和徐阙之……”

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愤怒地指责自己没出息,可另一个声音却在绞尽脑汁地给那些曾经找借口,那些带着血泪、愧疚和苦痛的、一团乱麻的往事,被他用力揉成一团关进心底最深处。

“阿珏离我们而去,我实在伤心,一时激愤……也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你……我知你疼爱阿珏的心并不比我少一分一毫。”

他们相伴十数年,早已不是什么冲动莽愣的年轻人,失子之痛原不分上下,又何必互相折磨。

窗外有和风吹进来,送来了喧嚣的红尘烟火,小几两端沉默了良久后,沈漆终于鼓起勇气,在袖中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指尖,道:“李庭芜……若是你留我……”

“青州府是个好地方,你可以去看看,”李庭芜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嘴角含着一抹浅笑,说:“霁水南北都替我走走吧,别和我一起被锁在宫里,时间一久易生怨怼,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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