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萧景飏伸手,只敢拽她的衣袖一角,好声好气道:“阿莹,我错了。”特意不称朕,就是要履行昨夜的承诺。他二人之间平等,不分尊卑。
这对江婉莹并不受用,反而惶惶不安。门外宫人众多,被人听了去可是祸事。
想起何婆婆对她的忠告,要想夫妻和顺关键在于“和”字。不是和睦相处,而是知进退。
江婉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下不为例。”
美人展颜,萧景飏心头舒畅,一把又将人抱住,耍赖道:“下次还敢。”在她唇上蜻蜓点水,接着又道:“有道是百折不挠,打情骂俏,方为多添夫妻间的情趣。”
“你,你不要乱来。”想到昔日在此荒唐之事,江婉莹面红耳赤,口齿不利索起来。
萧景飏忍不住放肆大笑:“逗你呢,本想考问一下皇妹与你的功课,迟迟不见你二人来。”
萧景飏改为牵手,拉她出了藏书阁。
明媚的焦阳驱散所有晦暗的欲,连带眼神变得清亮。
江婉莹乖巧跟随萧景飏入了学堂。
萧景飏见堂内空无一人:“咦,皇妹为何还未到?”
江婉莹恍然大悟,方才公主为何神色匆忙。原来是怕被陛下考问功课,不动声色将公主的嘱托带到:“公主殿下身子不适,今日告假不来了。”
萧景飏拉她落座,语气轻快道:“不来也罢,正好无人打扰你我。”
萧景飏打开书箱取出笔墨纸砚,不知欲要作何。
江婉莹忐忑不安,公主整日在她面前叨叨。
说是陛下考问起功课来,铁面无情比夫子还夫子。
答不上来,不是罚抄百遍抑或戒尺惩戒。公主曾被打过十下手心,至此再不敢懈怠课业。
江婉莹双手交错,似乎提前感受到被打手心的滋味。下意识咬紧牙关,如临大敌不知所措。
萧景飏研好磨,取了一支荷月所用的青玉毫笔。沾了少许墨汁,手腕一反将笔递到江婉莹面前,笑道:“来,让我瞧瞧你的字迹,可有进步?”
明明他自称“我”,却比“朕”字如山压人。江婉莹屏住气息,柔荑微微抖了一下接过玉笔。
江婉莹如鼠见了猫儿,不敢与之对视,畏畏缩缩不自信道:“写,写什么?”
萧景飏喉间溢出柔和的嗯声:“嗯?就写萧景飏三字吧!”
什么写他的名字,皇帝的名字?是嫌她命长,还是觉得她胆大包天。
江婉莹手抖声颤,实在难以下笔,推辞道:“陛下名讳怎敢……”
萧景飏宠溺浅笑,与她挤到一张方椅上。将人圈在他怀里,以他右手持起她的右手,挥毫落笔。
江婉莹火急火燎撇清自己:“这字是陛下写的,与我无关。”
“好好好,都是我写的。”萧景飏含笑绵绵,一笔一划勾勒出自己的名字。
墨走蜿蜒,一气呵成笔底春风。
末了,又执手将江婉莹三字写在一旁。口吻欢愉道:“可惜了,若是朱色笺纸,正好写下合庚帖。”
提起合庚帖,不免想起颜安如。
接踵而至,浮现的是萧景华最后哀求的场景。
他烦躁低眸,雪白的宣纸甚是扎眼。
白纸黑字像极了丧事所用的挽联,登时心生不快。更觉碍眼晦气不吉利,抓起宣纸将其撕了个稀碎。
江婉莹暗自腹诽,当真是伴君如伴虎。这一夕间,他又与她置什么气。
合庚帖,那只能是发妻三书六聘能有的规制。她一个末等才人,可不会心比天高,去想这些遥不可及之事。
萧景飏将碎纸揉成一团,丢到了书箱一旁。面上恢复柔和,问道:“阿莹,你的生辰是哪日?”
这是问她的生辰八字?
江婉莹被他抱紧,悬着的心放下。看来不是在与她置气,如实淡笑道:“八月初九。”
萧景飏摇头晃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哦?那你可知,我的生辰是哪日?”一手去拨弄她鬓角垂着的青丝,持起在她雪颈间作乱。
惹得江婉莹怕痒,忍不住在他怀里扭动,咯咯娇笑打趣道:“难道陛下的万寿节,还要向我讨贺礼不成?”
她捉住不安分的手腕。
“贺礼”二字,令萧景飏眼神陡地一亮。手指张合,那缕青丝翩然归于原处。
自出生以来,他便身份尊贵。从世子到太子,再到如今的皇帝,每一年的生辰皆会收到无数百官讨好的奇珍异宝。
司空见惯了皇家的富贵,钱财于他向来是身外之物。
他眼中溢出期盼,腾出一只手揽在她肩头,郑重其事道:“无论你送何物,我定会如你一般当作珍宝,日日贴身带着。”
这可让江婉莹懊悔,怪自己心直口快。甚至有些灰心丧志,垂首避着他期许的目光。
他一个皇帝有金山银山,她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