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二姐姐夫(一) ◇(1 / 2)
98二姐姐夫(一)◇
初冬的草原,冷风彻骨,放眼望去是枯黄的一片,茫茫分不清南北。
凌无然身型单薄,那套宽大的衣袍根本没办法给她抵挡寒冷。她忍不住缩紧身子,嘴唇冻得发青。
好容易在枯草堆里熬过一宿,她还在缓解身上的麻木。可此时,不远处的动静让她神经紧张起来。
清冷的薄雾中,就在她趴伏的小坡下,几个男人正在对峙。其中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被另外几人围住,看架势是想治他与死地。
凌无然一动不动,这个时候被发现,说不定她也会受池鱼之灾。她没有找到大哥,可不想死在着荒无人烟之处。
看那几个男人的打扮,便知是北越人。由此可见,她是真的迷路了。
两天前,自己所在的军队和北越军队碰上,她这个火头军被冲散。本也没有想为大渝拼命的心思,干脆利用这次混乱跑了出来,因为她听说西面两百里外的铜门关,有些人是两年前从水神山抓来的无名壮丁。
两年,正好和大哥分散的时候能够对得上,便想着去那边寻人。
她轻轻活动了下身子,顺着草缝看出去,一场血战即将开始。身子冻僵,心思却是非常活络,想着那边的几人相斗,自己能不能从中捞到些什么?迷了路,又如此寒冷,要去到铜门关需要衣物和吃食。
正想着,那边已经开始。高大男人往后退着,其中一个敌人拼力朝他冲去。男人身形一闪,提刀就将来人砍倒,对方像萝卜一样栽倒在地,浓烈的血喷了男人一身。
剩下的三个人相互间看看,神情越发紧张起来,紧握着手中武器,可眼神中明明多了惊恐。
接下来,男人不再坐以待毙,主动冲上去与对方三人厮杀在一起。他身材高大,但是动作并不慢,一把攥上其中一个的脖颈,下一瞬咔嚓一声拧断。
躲在草堆中的凌无然听见那声清晰的骨头脆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她并没有害怕的别开眼,她在观察,也在等待时机。蛮力固然可以获胜,但是最好用的还是脑子。
一团黄沙包裹着,那边碰撞声、嘶吼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后,出乎凌无然意料的是,剩下的人居然不是那个高壮汉子,而是所有人全部倒下。这片荒原就这样,重新变得安静。
见此情景,凌无然并不急着出来,而是继续缩在枯草中观察,再有无别的人过来。女儿身的她混在军营两年,早就磨出了一身谨慎的性子。
也借着这段时候,让自己身体的僵硬舒缓过来。
太阳出来,淡淡的日光落上这片荒芜。
凌无然拨开枯草,从地上站了起来,日光耀亮了她的眼睛,清澈而有神。
她盯着前方,耳边亦听着有无动静。确认之后,才擡步朝前往坡下走,
走到跟前,凌无然停下步子,看着这幅场景到底胃腹中不舒服起来,所幸肚子里空空的,只是干呕了两下。
事不宜迟,她蹲下身,在人的身上翻找的。衣服是不能用了,只希望找到些肉干或是银钱。
可是并没有如她所愿,这些人似乎是杀手,并没有带什么钱财。她只能回头,看着唯一没有搜过的,那个高大男人。
凌无然弓着腰,小跑到男人边上,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襟,身子没稳住,手肘重重的顶在他胸口。
“嗯!”男人喉咙发出沉闷的一声,随后那把带着血腥的刀刃一闪。
凌无然脖颈一凉,利刃已经贴在她的喉管上,只要稍一动弹,就会被对方划开。
躺在地上的男人睁开眼,虎目带着锋利的光芒,垂眸就看见抓在自己胸前的小手儿,略厚的嘴唇带有几分讥讽。
他在她面前坐起,与她靠得极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凌无然心中暗道一声这人是耍诈,怕是一早发现她的存在,故意诈死引她出来。看他如今样子十分骇人,微卷的黑发蓬乱着,大半张脸被血污糊住。而她的手,此刻还碰着他露出的胸膛。
“我没有想害你。”她赶紧开口,装作怯怯的收回手,小声道,“我只是饿了。”
男人打量着她,控在自己面前的小子又瘦又弱,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南渝人?怎么是没有人了,把孩子都往边城送?还做了个逃兵。”
他的声音很粗,又带着略略的沙哑,听在凌无然耳中震得慌。她还似蹲似跪的瑟缩在人腿边,他的靠近,让她心中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间露出来的腰牌,知道他从从这里猜出她的身份。腰牌上三个字,凌子良,是大哥的名字,也是她现在的身份。
“不若我帮你?”她开口,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浓眉挑了下,嗤笑出声,那股子轻蔑不加掩饰,甚至连刀都收了回来:“滚吧,老子不杀孩子。”
凌无然稍稍松气,随后两人差不多同时站起来。方才远看着不觉,这样站在他面前,才发现两人身高相差巨大,她竟还不及他的胸口高,一条手臂都比她的腰粗。
男人咳了两声,不在意的从口里吐出两口血水。随后走到死掉的几个人身旁,踢了几脚,嘴里用北越话骂着。
眼看他要走,凌无然抿抿唇,擡步追了上去。
男人听见动静,警惕的回头,就看着那个小个子追上来,晨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着那双眼睛格外清澈,像圣女山下的湖水。
“你有伤,我可以帮你。”凌无然盯着男人的后背,上面血迹已经染透,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处理,“你,把我带出去,我迷路了。”
“呵,”男人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小子,不觉得自己是在往虎口里送?”
跟他讲条件?不怕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凌无然也知道是风险,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她不认路,说不准在这里转到死都出不去,而且草原上有野狼。既然这人说不杀孩子,那她为何不试一试?
虎口又如何?她这两年遇到的凶险还少吗?这个北越人身体强健,若利用好了,自己去铜门关会顺利很多。
“是不是虎口,我自己会判断。”她看着他,一把土灰将原本秀美的脸这掩藏住。
男人不语,兀自往前走。
凌无然又往地上的几个死人看了眼,但凡有的选择,她也不会去跟上前面的男人。内心深处总有种隐隐的感觉,他是个危险的人。
太阳升高,仍是没有感觉到暖意,旷野的风硬,几乎能把人吹走。
无双用破围巾将头裹住,每一寸骨头都是冷的。前面的人却好似一点都不受影响,甚至大敞着胸膛,被风吹得发红。
她跟着他,知道北越人有一套自己辨别方向的办法,也就不多问。手里不时摸着腰间,那里有一把短刀,是老火头军胡四给她的。
走了半日,到了一处避风的乱石堆,两人停了下来。
男人的状况显然比一开始差,伤口的疼痛开始蔓延,坐下的动作缓慢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