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一个秘密(2 / 2)
嘭——
兹丕黑父的身量比乔乌衣高出许多,但不敢反抗,一下跌在地上,狼狈不堪,金面具应声脱落。
兹丕黑父慌张的去捡金面具,乔乌衣先一步伸手抓住,在掌心中把顽,幽幽的道:“说谎,也要编纂一个叫人可信的理由,别以为我不知,这三日你背着我,去见了刘非,是也不是?”
兹丕黑父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太宰,孤……孤不是有意隐瞒的!”
乔乌衣惨白的手指捏住兹丕黑父的下巴,粗鲁的擡起他的头来,冷笑道:“别忘了,这些年大司徒专权,是谁帮你稳固国君之位的,倘或没有我,你早就被大司徒的爪牙撕成碎片。”
“是……”兹丕黑父匍匐在地上,道:“孤不敢忘记太宰的大恩大德。”
乔乌衣幽幽的道:“你只要听话,帮我离间梁错与燕然,北梁和北燕打起来,你这个方国的国君,不是也有利可图么?”
兹丕黑父道:“是,太宰说的极是。”
乔乌衣轻叹一声,道:“明日接风宴,按照计划行事,让梁错自断一臂,卸掉蒲长风的兵权。”
“可是……”兹丕黑父似乎有些不解,道:“蒲将军,不是太宰您的人么?”
乔乌衣冷笑道:“他?他不过对我心怀愧疚罢了,举棋不定,不堪大用。”
兹丕黑父点点头,道:“一切……一切都听太宰的安排。”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颤巍巍的擡起头来,伸手抱住乔乌衣的脚踝,低声道:“若是……北梁与北燕撕破脸皮,太宰成功将刘非抢过来,那……那太宰,是否便……便不要我了。”
“呵呵……”乔乌衣笑起来,顽味的看向兹丕黑父,道:“刘非是人,而你……是一条狗,人和狗,是不冲突的。”
乔乌衣抚摸着兹丕黑父的鬓发,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一条好狗,我是不会将你丢弃的,否则……你便等着被朝臣践踏,被大司徒踩在脚下罢,听清楚了么?”
兹丕黑父颤抖起来,沙哑的道:“听清楚了。”
*
梁错并未有受伤,涂药是不可能涂药的,但梁错吃味儿的模样十足好看,成功的勾起了刘非的兴趣,因此二人折腾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梁错早早醒了,看着躺在臂弯中熟睡的刘非,心中升起一股油然的自豪之感,又瞥见散落了满地的伤药,眯了眯眼睛,三白的狼目转动,似乎想到了甚么。
梁错轻声起身,披了衣裳走出营帐,叫来方思,道:“你去膳房给朕弄一些芥辣来。”
“芥辣?”方思一脸奇怪。
这一大早清早的,难道陛下朝饭想食芥辣?可是北燕的使团马上就要到了,届时燕主燕然也会出现,陛下想吃着一口芥辣,去会见燕主么?
画面太过诡异清奇,方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梁错见他不动,催促道:“去啊,多弄一些芥辣,记住了,捣得碎一些,要捣成汁的那种!”
方思眼皮狂跳,道:“是,陛下。”
方思很快取来芥辣,梁错接了芥辣,走回营帐,将伤药抠出来,又将芥辣泥灌入伤药的小盒子中,一面灌一面阴测测的暗笑:兹丕公,喜欢抹药是罢,朕让你抹个够。
“阿嚏……”刘非打了一个喷嚏,他是被呛醒的,一大早上起来,便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呛鼻的味道,说不上来是甚么味道,好似芥辣?
刘非睁开眼目,梁错一脸微笑,标准的乖巧坐,温柔的道:“你醒了?一会子北燕的使团便到了,起身更衣罢。”
刘非:“……”小奶狗今日乖巧的有些过分?
北燕会盟的大部队终于赶来,燕主燕然带着北燕大司马祁湛,亲自赴约。
身为方国国君,兹丕黑父亲自迎接,点头哈腰的道:“燕主大驾光临,孤真是有失远迎!快快,请入内,请上座!”
北梁与北燕到齐,方国特意准备了接风宴,首先吃好喝好,在酒桌上一派和气,之后才好在谈判桌上会盟。
兹丕黑父亲自敬酒,道:“陛下与燕主远道而来,我这方国真是蓬荜生辉,今日孤便敬陛下与燕主。”
燕然微笑道:“兹丕公客气了。”
燕然将酒水饮尽,梁错因着吃味儿的缘故,只是抿了一口酒水,并不十分给面子。
“哈哈、哈哈!”兹丕黑父干笑,乐人讴者入内,开始翩然起舞。
等一曲作罢,兹丕黑父再次站起身来,道:“陛下,燕主,今日只有歌舞助兴,难免单调乏味,臣斗胆,想请陛下与燕主,各派遣一命骁勇的武士,双方比试,点到为止,岂不是更为有趣儿?”
双方前来本就是会盟的,在南赵打下之前,大家都是盟友,而如今南赵已然是囊中之物,那之后就各凭本事了,两边本就在较劲,兹丕黑父这提议简直是挑拨离间。
燕然笑道:“哦?有趣儿,我大燕的豪杰,各个骁勇善战,从不畏惧比武,不知梁主意下如何?”
梁错冷笑一声,道:“巧了,我大梁的武士,也是骁勇之辈,从不后退。”
燕然摆了摆手,道:“祁湛,你来。”
祁湛站起身来,拱手道:“卑将敬诺。”
梁翕之跃跃欲试,道:“陛下,让我去!”
梁错却道:“蒲长风,你来。”
蒲长风被点了名字,站出来拱手道:“是,陛下。”
兹丕黑父立刻让人清空了舞场,乐人讴者退下,蒲长风与祁湛跨上台矶。
唰——
随着银光一闪,刘非甚至没看清楚二人是如何动弹,金鸣之声骤然响起,蒲长风与祁湛的兵器瞬间击打三次,三招已过。
刘非一面夹菜,一面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
当——!!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祁湛将蒲长风逼退两步,有甚么东西从蒲长风的怀中直接掉了出去,从台矶上滚落下来,正好掉在刘非的脚边。
低头一看,竟是一块黑铁制成的令牌。
——燕!
刘非不久之前才见过这种黑铁,通体乌黑,泛着银亮的光泽,十分坚硬,分明是燕铁。
加之令牌上铸造的“燕”字,祁湛身上也有一块这样的令牌,这分明是北燕的东西。
蒲长风乃是北梁派遣到方国的驻兵大将军,他的身上,怎么会携带着一块北燕的令牌?
且还在怀中,比武之时,随随便便就掉了出来。
刘非眼目一转,眼看众人望过来,便要看到那块燕铁令牌,刘非身形一动,不着痕迹的踩住令牌,展了展宽袖,太宰的金丝衣袍华贵宽阔,立时将燕铁令牌掩藏的结结实实,连个边角都不露出来。
兹丕黑父惊讶的道:“甚么东西?可是蒲将军的贵重之物,别再摔坏了。”
蒲长风微微蹙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也有些惊讶,自己怀中竟滚出了这么一块东西。
刘非悠闲的剥了一只果子,放入口中,装作根本不知情,道:“甚么东西?哪里有东西?”
兹丕黑父的眼神似乎有些焦急,两次看向刘非的袍子,但刘非不擡脚,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他也不好贸然上前去掀刘非的衣裳。
双方比试点到即止,蒲长风快速走下来,来到刘非身边,拱手道:“多谢太宰。”
刘非挑眉:“蒲将军,谢我甚么?”
蒲长风没有言语,但看向刘非脚下。
刘非这才擡起靴子,将那块燕铁令牌展露出来,蒲长风弯腰捡起。
刘非道:“蒲将军不想解释一下,这令牌从何而来么?”
蒲长风苦笑了一声,道:“不瞒太宰,其实……卑将也不知这令牌从何而来,方才自怀中掉出,卑将亦足足吃了一惊。不知……不知太宰可愿相信。”
刘非淡淡的道:“本相自是相信的。”
蒲长风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太宰?”
刘非平静的道:“蒲将军佣兵五万,若想造反,谁也拦不住,何必随时随地在怀里揣着这么一块铁牌子呢?似乎生怕旁人不知蒲向军要造反一般,这么俗烂的手段,本相若是上当,岂不是太丢人了?”
蒲长风拱手,深深作礼,道:“太宰明鉴,长风感激不尽。”
刘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蒲将军,本相替你解围,你不会只用一句感激,便揭过去罢?也太过小气。”
蒲长风面色尴尬,道:“不知太宰想要甚么?只要是长风能给的起的。”
刘非道:“本相不缺财币,倒是很喜欢听旁人的秘密……”
“秘密?”蒲长风惊讶。
刘非点点头,似笑非笑的道:“蒲将军可有秘密?倘或可以说给本相听,便算是两讫。”
蒲长风似乎想到了甚么,面色微微发沉,目光也变得悠然,叹息道:“这件事情,卑将从未说给任何人听……其实卑将还有个弟亲。”
刘非道:“蒲将军还有个弟弟?倒是从未听说。”
蒲长风苦笑一声,道:“小时候……家里穷困,总是食了上顿没有下顿,家中还有我们两个孩子,那一年闹灾荒,家里更是揭不开锅,父亲打算将我与弟亲贱卖一人,弟亲身子羸弱,父亲总说他不好养活,也做不了什么活计,在家里也是拖累,于是……”
刘非接口道:“你的父母,将弟亲卖了?”
蒲长风点点头,他的面色愈发的凄苦,眼神中隐含着自责,道:“那日夜里,父亲将弟亲偷偷抱走,弟亲被惊醒了,他抓住我的手,大声的哭求,可我……可我太惧怕了,倘或弟亲不被贱卖,那贱卖的便是我……”
蒲长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年幼的弟亲,嘶声力竭的哭喊,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人间炼狱。
刘非道:“那你的弟亲呢?后来可曾见过他?”
蒲长风摇摇头,答非所问的道:“他怕是……恨我入骨,恨我入骨……”
刘非无法脑补蒲长风的阿弟哭喊的模样,这对刘非来说,难度太大了,而是道:“倘或这是蒲将军的秘密,那么咱们两讫了。”
蒲长风拱手,面色还是十足苦涩,转头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梁错走过来,轻声道:“蒲长风如何?”
刘非道:“燕铁令牌合该不是蒲长风的,这栽赃的计谋太过简单粗暴,只是想要挑起陛下与燕主的不合。”
梁错冷笑一声,道:“他们也太小看朕了。”
比武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乐人和讴者重新回到舞场,继续翩然起舞,兹丕黑父亲自前来倒酒,态度十足谦和。
刘非被敬了两杯,略微有些醉意,正好酒过三巡,便不想在燕饮继续逗留,打算回去歇息。
梁错扶着他,道:“朕送你回去。”
“陛下!陛下!”兹丕黑父这个时候走过来,热络的道:“陛下,臣再敬您三杯!”
燕然还未退席,倘或梁错先行离开,恐怕又会被有心之人编排,说梁错不将燕然看在眼中等等。
于是刘非便道:“陛下不必送臣,只是几步路,臣自己回去便是。”
梁错叮嘱道:“小心一些,回去饮些解酒汤,朕让方思送你回去。”
方思扶着醉酒的刘非,很顺利的回到御营大帐,将刘非扶到榻上,给他盖好锦被,便退了出去。
夜色寂静。
踏踏……
轻微的跫音传来,若有似无。
一抹黑衣斗篷慢悠悠的走入御营大帐,如入无人之境,闲庭信步的来到软榻之前。
是北燕前太宰,乔乌衣!
他的目光被黑色的斗篷遮挡,却灼灼然的盯着榻上熟睡的刘非。
慢慢伸出手,惨白的指尖与黑色的斗篷形成鲜明的对比,乔乌衣的手掌一点点伸向刘非,冰凉的掌心犹如蛇皮,轻轻的抚摸着刘非的面颊。
痴迷又留恋。
“刘非……”乔乌衣沙哑的轻笑:“我终于碰到你了,你是我选定的人,从梁错身边离开,你注定要被我捧上高处,而你的身边……注定也会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是么?”
醉酒熟睡的刘非,倏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目中哪里有一点子朦胧,清醒的怕人。
乔乌衣的手掌一颤,道:“你没有醉?”
刘非幽幽的道:“不装醉,怎么能把你引出来?”
乔乌衣眼眸一动,立刻想要逃跑,但他的手掌触碰到刘非的面颊,距离实在太近,刘非一把擒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的一扯。
咚——
乔乌衣也不是甚么身材高大之辈,被刘非一扯,瞬间跌倒在榻上。
刘非早有准备,细腰用力一个翻身,直接骑在乔乌衣身上,将他的手臂按在耳侧。乔乌衣奋力挣扎,道:“你竟使诈!”
刘非笑道:“使诈?还有呢。”
乔乌衣挣扎之余,感觉到有水滴飞溅到自己脸上,凉丝丝的,有一两滴水珠滑入口中,没甚么味道,便和普通的清水无异。
刘非却在此时,放开了桎梏,不再擒着乔乌衣的手腕。
“唔……”乔乌衣想要从榻上爬起来,刚刚撑起,闷哼一声,浑身无力的重重摔了回去。
“怎……”乔乌衣眼前发黑,浑浑噩噩,有气无力的道:“怎么回事……”
刘非将一只小瓷瓶在乔乌衣面前晃了晃。
——一只精美的春#宫图小瓷瓶。
那里面装的分明是迷药!
方才滑入乔乌衣口中的,便是瓷瓶中的迷药。
日前梁错已然亲身体验过,便是梁错这般习武之人,只需要一两滴,也会被轻而易举的药倒,更何况是身材纤细高挑的乔乌衣。
乔乌衣不敢置信,艰难的道:“你……你竟给我……下药?”
刘非微笑:“看来你知晓这是何物?那便好办了,乖乖束手就擒罢,不要挣扎,挣扎也是徒劳。”
乔乌衣咬牙切齿的道:“你使诈……”
“这叫兵不厌诈。”刘非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子心虚,道:“你以为只有自己会耍手段?你是太宰,我也是太宰,我的手段,可不比你差。”
刘非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戳,乔乌衣浑身软绵的仿佛一团棉花,咕咚一声跌回榻上,黑色的斗篷倏然落下。
乔乌衣大惊,似乎不想叫刘非看到自己的长相,用尽全力侧头,把自己的脸面藏在斗篷之下。
刘非道:“别害羞。”
乔乌衣已然软成一滩,却死死抓住斗篷不放。
“莫非你很丑?”刘非挑眉。
乔乌衣不说话,也是他根本没有力气说话,抓紧斗篷已然费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刘非挑唇,笑得十足顽味,道:“是你主动脱给我看,还是我来扒掉你的衣裳?”
乔乌衣浑身颤抖,惨白的手指仍旧抓住斗篷,将脸颊往斗篷里又埋了埋。
“哦,”刘非点点头,了然的道:“看来……你比较喜欢被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