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林未浅开心着,突然想到什么,问元鸷:“那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元鸷回道:“二月初八。”
“二月啊……”林未浅心想还有好久,但还是说,“那等你生辰,我也要给你办生辰宴。”
元鸷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由于林未浅还需要继续调理身体,元鸷决定等办完生辰宴再下山回王府。
在之后半月多的时间里,林未浅也终于去了汤泉池子,按照陈府医的办法,辅以药材沐汤。
时间匆匆,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三这日。
一大早,厨房先做了一晚长寿面送来蝶月院。
林未浅还是第一次吃长寿面,听说不能夹断,也不能从中间咬断,所以她吃得特别小心,一小口接着一小口,谨慎地连头都不擡。
元鸷就在对面瞧着,见她吃得这般小心翼翼,不由轻笑:“长寿面寓意长寿如意,现在倒像是来难为你的。”
林未浅闻言一顿,眼皮轻擡,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面。
等她吃完,再次擡头,发现元鸷还在盯着自己,连早膳都没怎么动。
她奇怪道:“你不饿吗,还是今日没胃口?”
元鸷眉头轻挑:“饿,但……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合我胃口,所以光是瞧着你就饱了。”
林未浅被这猝不及防的情话弄得脸颊一红,轻咳了声催促他赶快吃。
“你不是说今日还有客人会到吗。”
元鸷无奈,只好随意吃了些。
他方才并非在说漂亮话,而是比起自己用膳,他还是更愿意看她吃东西。
让他总不自觉地想到小兔子。
用完早膳没多久,方管事便来通禀客人已至。
林未浅起初还以为会是元鸷军中相识的人,谁想一出蝶月院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婉姐姐!”
她立刻跑上前,然后就看见了顾宁湘身后跟着的一大一小的俩人。
大的自然就是郑玄,他朝着林未浅拱手施礼,唤了声“娘娘”,可他手上牵着的却是一个林未浅从未见过的女娃娃。
“她就是……”
林未浅愣愣的,顾宁湘见状,微微一笑:“没错,她就是我同你说过的笑笑,我的女儿。”
话落,郑玄突然轻咳了声。
顾宁湘一顿,忍笑改口:“是我和彦和的女儿。”
林未浅低头看着才将将高过自己膝盖的小女娃,心下一软蹲下.身去。
“你就是笑笑?你长得真好看。”
笑笑穿着一身鹅黄袄裙,头上梳着俏皮可爱的三角儿,圆圆的眼睛,嵌着如同黑珍珠般明亮的瞳仁。
她听懂了林未浅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睛,肉肉的面颊上渐渐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谢谢娘娘夸……笑笑,笑笑祝……”她一顿,仰头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得到对方点头肯定的回应后才继续奶声奶气地说,“祝娘娘生辰、生辰吉乐!”
说完,她两手作揖,朝着林未浅弯腰拜了拜。
林未浅瞪大着眼睛,完全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给可爱到了。
她轻咳一声,很是郑重地扶起她:“多谢笑笑。”
笑笑大概没想到对方也如此认真,眼睛一亮,转头对顾宁湘道:“娘亲,我喜欢这个娘娘!”
林未浅和顾宁湘相视一笑,随后对笑笑说:“以后你就唤我姨姨就好了,可以吗?”
小女娃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最后点点头:“好,姨姨!”
“来时的路上我就同彦和说,笑笑一定会喜欢你,果不其然。”顾宁湘莞尔道。
林未浅也很是高兴,不过她又想到什么,遗憾道:“只可惜我手边没什么小孩儿拿来逗趣的玩意儿。”
“不妨事,笑笑不喜欢那些东西,倒是十分爱大人陪,还必须得是我和她爹陪着。”
林未浅闻言,忙道:“反正时辰还早,我们就陪笑笑先在庄子里逛逛。”
顾宁湘刚点头,几人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林未浅还未回头,眼前的郑玄已经拉着顾宁湘行礼。
“下官拜见王爷。”
“妾身拜见王爷。”
元鸷走上前,很是自然地牵过林未浅的手,对着二人颔首道:“今日算是家宴,就不必太过拘礼了。”
“是。”
林未浅低头瞥了眼二人牵着的手,在外人面前这样亲近,她多少还有些不大自在,只好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
也不知近来怎么了,几乎每日都有急信从山下传上来。
只是元鸷向来不大会同她说起公务,她自然也不好多问。
“算不上特别着急,先放着明日再看。”
元鸷解释得倒很是轻巧。
郑玄同他对视一眼,面色微微凝起。
林未浅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神色变化,想起刚才和顾宁湘说的事,提议道:“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竹林逛一逛,正好陪笑笑。”
元鸷眼神柔和:“随你。”
就这样,五个人四大一小朝着竹林而去,而寒露则领着顾宁湘的丫鬟三喜去了燕星院放行李。
正式的生辰宴安排在晚上,为了方便,顾宁湘他们今日会留宿在庄子里。
这头,林未浅等人已经来到竹林。
元鸷不大习惯和小孩子相处,便独自一人端坐在凉亭里看着她们。
郑玄倒是想要陪自家闺女玩闹,可见元鸷单独一人,想起自己正好有事找他便寻了借口过去。
“王爷怎么不一起?”
一走进凉亭,他便开口问。
元鸷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还是沉默地望着不远处正给小孩做花环的林未浅。
郑玄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会心一笑,说:“其实我们家笑笑不大亲近生人的,可今日见着王妃娘娘却一下喜欢上了,半点不生分。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最为明亮,能看清一个人是否真的友善,下官想,娘娘她定然是个好人。”
元鸷听完,不由地转头看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这还用你说”这几个字。
郑玄轻咳一声:“是下官多言,不过……娘娘瞧着的确很是喜欢小孩,不知王爷准备什么时候也和娘娘生一个?”
沉默许久的元鸷听出他话里的打趣意味,眼眸微敛,道:“生一个还得怀胎十月,本王觉着倒不如直接将你们这个孩子抱过来更为省事,郑大人以为如何?”
没想过他会这般无赖的郑玄不由地一噎,这王爷是明晃晃堵他的话。
凉亭中气氛有些尴尬,郑玄只好扯开话题,正色道:“对了,下官近来听闻玄甲营那边闹出不少动静,说是有将士趁着回乡探亲的间隙干出不少荒唐事,王爷可有查过是什么情况,传闻是否为真?”
元鸷一顿,却是默然不言,又转头重新看向林未浅。
郑玄见他如此反应,心道不好,说:“王爷这般镇定的模样,想来已经派人查过,莫不是……和京中有关?”
元鸷闻言,方才开口:“郑玄,若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为了手中权力,搅得军中不宁,你会如何做?”
郑玄一怔:“这……”
“你我都知玄甲营存在是为何,从大衍建朝以来,它便一直守护着北境三州,是大衍抵御北祁最锋利的剑,对北境三州百姓,乃至整个大衍都至关重要。”
“就是这么一个关乎着每个人性命的利剑,如今却被人视作收拢兵权的棋子。”
“郑玄,你身为鄞州知州,你当如何?”
这怕是郑玄第一次听见元鸷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可也是这番话让他心头大惊。
元鸷的话无疑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玄甲营中将士作风出现问题,一旦消息传到京中,自然会引起朝堂质疑责问,而被问责之人只能是手握赤玄玉令牌的元鸷。
太宗皇帝创玄甲营,此后数十年,这支大衍最为精锐的军队就只听从于拥有赤玄玉令牌之人。
过去,每一任拥有这枚令牌之人皆为大衍君主,唯独现在是个例外。
数年前武宗皇帝将赤玄玉令牌交给元鸷,而那时的储君却是如今的圣上元胤,朝堂众人都以为储君之位迟早易主,可直到武宗皇帝驾崩,易储的诏书也不曾下达。
于是尴尬的场面出现了,皇帝是元胤,可对大衍而言最为重要的玄甲营却掌控在鄞王元鸷手中。
如今,玄甲营闹出风波,倘若传闻为真,那么难保元胤不会派人前来调查。
但作为身在官场多年,也对玄甲营多少有几分了解的郑玄却明白,这样一环接着一环的风波,很大可能是背后有人操纵。
至于这操纵之人是谁,不言而明。
元鸷问他应当如何,其实就是要让他做出选择。
皇帝元胤还是鄞王元鸷,他只能择其一。
郑玄想明白这点,不由苦笑,道:“下官不过是来庆贺王妃娘娘生辰,可王爷却抛给我这么一个难题。”
元鸷神色深沉,眸光中带着些许寒意:“或早或晚,你都需要有个答案。”
郑玄一默。
是,他总得做出选择,今日不做,明日皇帝也会让他做。
“下官……只想守着家人,守着鄞州这一片土地。”
郑玄缓缓开口。
他虽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选择,可这话却也告诉了元鸷他的答案。
元鸷转头看他,郑重道:“我会守住这里,守住整个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