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2 / 2）

她不解地盯着元鸷，见他沉默了下说：“这是安胎药。”

话音一落，屋子瞬间陷入静默。

林未浅瞪大了眼看他，既是震惊他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意外他从方才到现在的平静。

“你，你都知道了……”

元鸷注视着她，说：“徐太医为你诊过脉，已经四个月了，你今日腹痛得厉害，是因为受了惊吓。”

林未浅没想到他会这般平心静气地与自己说这些，愣了愣，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然而元鸷似乎也没想等她开口，紧接着又道：“徐太医说你身子弱，所以比起常人，你害喜的反应会更明显，胎儿……也更不稳，就像今日，受了惊吓后你会腹痛难忍。”

林未浅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开始就已经清楚这点，当时的大夫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做好了准备，也想过要好好调理身子，只是没想到在那儿之后又发生这么多事。

“今日只是一个意外，我……”

“对不起。”

林未浅不想让元鸷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却不负责，行事冲动差点害了孩子，可话未说完，元鸷突然说了几个字，她愣了一下，擡头看他：“你说什么？”

元鸷目光紧紧锁着她，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像是懊悔，但更像是……难过。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他哑着声说道。

林未浅闻言，微微怔了下，但很快回过神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留下这个孩子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怪不到你。”

若是要因为这个道歉，她并不需要。

孩子是她自己的，也是她决意留下来的，在做出决定前她就设想过很多情况，虽然现实超出了她的预料，但眼下却也不算坏。

元鸷对这个孩子毫不知情，自然也不必与她一起承受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免笑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怪我对你隐瞒，甚至还会生气。”

“我的确生气，只是，气的并非是你，而是我自己。”

元鸷沉声说着，端着汤药的手缓缓收了回来，道：“你知道吗，先前我总以为你是在气我当初在云隐院对你说的那一番话，让你觉得我对你不够真心，以至于如今迟迟不愿意原谅我，接纳我。”

“可就在今日，当我心急如焚地将你抱到这里，寒露对我说你怀着孕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并非是我当初对你说的，对你做的那些，而是……我对你的隐瞒。”

林未浅先是诧异寒露怎么会知道她怀孕的事，而后又立刻因元鸷接下来的话怔住。

“什么？”

元鸷目光深深，漆黑的瞳仁就像是深潭中望不见底的水，平静之下藏着暗涌的情绪。

“你可还记得那次我去城外视察新兵？”

林未浅的记忆一瞬间被这句话勾起，她怎么可能忘记，一切的一切，若是追溯最初，便是从元鸷去城外军营久久不归开始。

她没有说话，可神色间细微的变化显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元鸷道：“其实当时我迟迟没有回府，是因为我查到了那日我们城外遇刺的真相，刺客的目标并非是我，而是你。”

“只是那时我没办法完全确定，因为只有那么一次刺杀，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直到我见了你长姐。”

林未浅并不想记起那段于她而言最痛苦的日子，可他的话却不由自主地让她跟着回忆。

她记得清楚，那日元鸷回府自己有多么高兴。

那几日他迟迟不回家，又因不久前才遭遇过刺杀，她为此担心得寝食难安。

见到他安然无恙地坐在前厅，她悬着数日的心这才落了地，可没想到不过转眼的时间，那一封揭穿她身份的信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敢相信隐瞒了这么久的身份就这么暴露，更不敢相信不久前才说着多么爱她的人转瞬间就能将她关在偏僻的小院。

那种喜悲的落差甚至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与我长姐见面后说了什么？”

其实有一些事林未清都已经与她解释过，可既然今日重提这些事，倒不如便再问清楚些。

“她告诉我元胤要杀你，他想要拿你的性命做要挟，逼我交出玄甲营的兵权。”

元鸷的嗓音有些冷，但语气却很平静：“其实元胤的目的我早已清楚，只是我从未想过他竟要对你下手，妄图利用你来挟制我。”

“我可以不在乎所谓遗诏，可以一辈子守在鄞州，可我不能容许他动你分毫。”

“也是那时我才意识到，唯有做了皇帝，我才能真正地保护好你。”

林未浅微微红了眼，在更多的情绪涌出来前，嗓音沙哑地问：“你想要保护我，可转头却告诉我你不曾喜欢过我，我以为你是因为我隐瞒身份而生气，我道歉，我解释，你都不理不睬，到最后甚至将我关在故停居……”

“你当真觉得这样是对我好，是在保护我吗？”

元鸷摇头：“那时我以为疏远你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元胤对你下手就是因为他看出了你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可我忽略了有些事并不是给一个理由或是一个解释就能当作没有发生的。”

林未浅缓了缓，擡眼看他：“我说过我理解你的决定，但我接受不了，当初我对你隐瞒身份，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我只能以林未清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可是你呢，你明明可以告诉我，难道我会阻止你去对付元胤吗？”

“我并不需要你自己以为的对我好，况且那样……我并不好。”

元鸷立刻说道：“是我做错了，我以为只要你远离我就能免于伤害，却忘了最大的伤害是我造成的，只是这一点我直到今日才彻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