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回路（2 / 2）

于自己而言，她同样做不到留娄齐洲一人在京城里苦苦挣扎。

如今普通人能做的也只能是加固水坝，安抚难民，但这些都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

楚行昀撩了帘子一同坐了进来。

马车里备了暖手壶，昭意想到他在囚车里待了半夜，便将暖手壶递了过去。

楚行昀接过暖手壶，却又放在了小桌上。

昭意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楚行昀抿了抿唇，看着她眼下的淤青。

因为这几日赶路，两人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他垂下眼，沉默一会儿，道：“其实我觉着......二殿下的安排不错。”

昭意闻言，蹙眉。

他轻叹一声，“祝郦的国运溃散又怎样，这些与你何干？”

楚行昀擡起眼来，认真地看着她，“若是真的离了祝郦，我们可以随意找一处地方安定下来，过上自由自在地生活。若是去了京城，还不知有什么凶险等着我们......”

“楚行昀。”

昭意肃然，“你知道的，我不会坐视不管。”

楚行t昀笑了笑，“以你的性子，我当然知道你会这么做，只是......”

昭意打断他，“若是你觉得危险，你可以离开，我会为你备好东西......”

“昭意！”

楚行昀扬起声，声音里带着怒气，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平复下去，才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垂下眼，“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得。当时是你拼命挡下的洪水，而那些百姓却喊你妖女。就连娄齐洲不也是放任脏水往你身上泼？这京城里还有谁值得你去以身犯险？值得吗？”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昭意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权衡利弊后才决定能不能做的。我去京城，只是因为我想去。”

“若是这次我真的选择逃了，恐怕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且不说那些百姓只是被谣言蒙蔽，就算是真的憎恨着我，我也断不会因为他们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去与不去，只在于我怎么想而已。”

惩恶扬善，保护天下百姓不受苦难之灾，就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

马车内的灯一摇一摇的，昏暗的光线照在昭意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楚行昀看着她宁静淡然的脸，此刻蓦地意识到，这才是昭意，就算她以前遭受了许多不公，但也阻止不了她想要前进的步伐。

楚行昀叹了口气，放弃了劝阻。

他轻笑一声，“我同你一起，这次你不能再丢下我。”

黑夜渐渐褪去，一抹晨光透过沉重的乌云探了出来，照在许久未见日光的大地上。

*

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喧闹了起来。

“五殿下！五殿下！”

一群宫女追着前面的人跑，想要拦住娄婉倾，却在被她瞪了一眼后，吓得后退几步，只能跟在她身后追赶着。

“五殿下，太子殿下正在......”

娄婉倾大步行到门前，不等守门的宫女说完，便一把推开她，直接推门进去。

房中的几人早已听到了动静，纷纷朝门口看来。

娄齐洲放下手中的册子，目光扫过娄婉倾带着怒气的脸，一转眼，对着下方的人道：“请诸位稍等片刻。”

他起身走出门，在与娄婉倾擦肩而过时，淡淡道了句，“跟我来。”

娄婉倾咬紧牙，一甩袖子，也不管房中的其他人怎么想，转身就出了门。

娄齐洲寻了个静僻的地方，屏退了宫人。

他背对着娄婉倾，“五妹妹到我宫中来，有何要事？”

娄婉倾冷笑一声，饶是对面是娄齐洲，她也忍不住冷嘲热讽，“太子殿下，你还知道自己是太子殿下吗？你还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吗？”

娄齐洲大约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事，他沉默一会儿，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娄婉倾，“五妹妹是来教我如何当太子的吗？”

娄婉倾咬了咬牙，“娄昭意是不是被你人的劫走的？”

娄齐洲故作惊讶，缓缓道：“我妹妹被劫走了？”

娄婉倾见他如此，气得眼睛都红了，“为了个十多年不回来的人，让一个国家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值得吗！”

娄齐洲沉默一会儿，看着浑身发抖的娄婉倾，垂下眼，“我当时并不知父皇说的能让朝中之人继续归心于皇室的法子是什么......”

他手指紧扣，眉间带了怒气，“若是我知道是将责任推到我妹妹身上，我断然不会同意。这天灾本来就与她无关，就算能将她抓回来又有什么用？”

当时国君召娄婉倾过去，便是为了将关于娄昭意的流言都传出去。

压下一个流言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另一个更大的流言遮盖住。

国君不愧为国君，纵使娄婉倾是皇后所出，他也知道娄婉倾能为娄齐洲去做这件事。

娄婉倾偏过脸，擡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转过身来道：“我和父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坐上那个位置啊二哥哥......”

娄齐洲握紧了拳，忍了忍，良久才道：“可你们都没问过我需不需要。”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娄婉倾忍不住抽泣起来，“我不信，难道二哥哥真的忍心将父皇推出去吗？”

娄齐洲蓦地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目光紧锁着娄婉倾。

“那件事父皇只与我说过，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娄婉倾擦眼泪的动作一停，脸色逐渐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