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2 / 2)
提到“悄无声息”,迟一悬就不免想到了修士的命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纯粹靠命器发动的非攻击技能,才能达到这种防不胜防的效果,除了命器之外,无论是法宝还是术法,都会留下灵力波动,立刻就能触动鲲舟上的结界。
他走出舱室,神识扫了一下鲲舟上下,看见鲲舟上轩辕卫们睡得东倒西歪,而郭千山拍醒了好几人,正在喝斥他们竟然在守夜时睡着了。
见的确没什么别的异常,迟一悬才问:“会是白经天吗?”
命器分析道:【不太可能是他,他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也没有理由针对朝歌。陛下,您在梦中是否见到了什么?】
迟一悬就把梦里那个奇怪的东西讲了。
【有没有可能,那是某个修士的命器?】
迟一悬啊了一声,“还能有这么丑的命器?”
要真是命器的话,那他在梦里发动技能二,会造成什么后果?
东辰洲,问星门。
洞府内的石床上,郑九郎猛然惊醒,身子一擡便喷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煞白,气息紊乱,面上满是惊骇之色。
就在刚刚,他被强行赶出了梦境,而他的伯奇,没能回来!
***
鲲舟上,樊蕙兰半夜惊醒,却再也没能入睡。她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心绪似灯火明灭,起伏不定。
梦中经历清晰可见,先是与东家在房中幽会,听着那些不可能出自东家之口的甜言蜜语,就在她觉得怪异之时,她以为自己醒了,正在替东家打天下,可其实她依然在做梦。
梦里戎马峥嵘大半生,她修为停滞,日渐衰老。更多比她资质出众的新人出现在东家身边,他们共同求索大道,还有无限未来,而她寿元耗尽,死在病榻上。
梦是假的,可梦中那种体悟却是真的。回忆起梦中的遗憾与不甘,她只觉心口抽痛,疑心自己仍在梦中。
樊蕙兰无疑是钦慕东家的,那样人品贵重的修士从天而降,救下她性命,教导她修行,栽培她做天衣坊的掌事……如此可亲可敬之人,谁能不钦慕追随?
她自知配不上东家,于是将情意藏在心里,只默默做东家的臂膀,助他料理城中事务。
她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效忠东家的心纯粹无暇,即使掺杂了一点儿女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年少慕艾,这是天理人伦,哪怕叫人知道,也没什么可羞耻的。
可是今晚这个梦,终于叫她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她想活,想活得长长久久,她想成为修士,不止是筑基,而是金丹元婴……乃至更高!
然而她的资质又不够出众,像她这样平庸的人,东极洲遍地都是,而能修成金丹的人,万中无一。
原来冥冥之中,她对此早有预料,于是心中对东家的钦羡之情中,竟然悄悄滋长了嫉妒。
原来她心里,竟然暗含着对东家的嫉妒!她怎么能去嫉妒东家?她怎么能嫉妒对她恩重如山的人!
原来那些她所以为的儿女情长,不过是私心作祟,不过是她无法面对自己嫉妒恩人的事实,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爱慕。
爱慕?哈哈……
樊蕙兰自嘲地笑了几声,眼中盈满泪水,“原来我……我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可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可是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
天亮了,鲲舟上的所有人都在苏醒。船上又热闹起来,没有人发现昨晚的异样。
迟一悬正低头推敲,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擡,“进。”
房门打开又合上,一个身影跪在面前,她说,“东家,将我逐出朝歌吧!”
啥?
迟一悬困惑地擡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