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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听落花(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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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听落花(三)

韵文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瞧得他面上都快要觉着烫起来了,才终于轻笑出了声放过他。“不过一个糕饼,瞧把你吓得丢了魂的模样,我又不会说你。”

她顿首,作吟思状,给了他台阶下。“你若不提,我倒也还没觉着累,便听你的歇会儿吧。”

在袁宇的搀扶下,她小心地踏到了实地。缰绳递给客栈的小厮,待到袁宇重新回到客栈里边时,看见的是少女捧着碗,好奇探究的目光扫着客栈内的动静,细细沙痒着掠过他的脸。

客栈外头起了阵风,发丝卷着钻进衣衫中。他擡手挠了挠后颈。

周家作为大户人家,端庄典雅的气质掩不住,即便是韵文穿着较为朴素,头上也没几根簪子,在这人并不算少的客栈里头,他也能一眼认出她来,于是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愣。

那坐在客栈里头的人儿亦是瞧见了他,扬起下巴,眼里是潋滟春光。“胖子!这里!”

袁宇低着头捂着脸,在她对面落座。“你小点声,好歹我也是要面子的!”

客栈的桌案很矮,韵文抱着膝,双手撑着腮帮,装作听不懂地闪眨着眼,只是盯着面前的人儿不说话。

清俊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这倒是让她瞧了个稀奇。“你很热吗?”

这话一出,面前的人儿一张面孔又热了几分,抿着唇垂着眼不敢看她。韵文心里起了逗弄的意思,歪着脑袋低低地往他跟前凑。“四月时节,我竟已经要同你说仔细热暑了吗?”

袁宇垂着眼,眼神恰好落在她那微张的唇上,暗暗咽了口唾沫。

她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自己正这般纠结地想着,那日思夜想了不知有多少日的脸蛋儿却忽得重新坐正了回去。韵文捏着桌案上的那只茶盏,无聊地转着玩。“一声不吭,没意思,我打趣你都不理会我。”

袁宇心中有些失落。她还是二年前的那个她,对他依旧没有旁的心思。

“打趣儿若是能充作休憩,填饱肚子,倒也不是不能打趣儿。”

怀中掏出糕饼的那一瞬,韵文一双眼都亮了。“果真是郝记铺子的芙蓉白玉糕和赤沙莲子糕,平日里就难买得很,袁小胖,有心了啊,以后谁当你夫人,谁可要享福了。”

袁宇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还有,不准喊我胖子,又不是儿时那会儿了。”

“听了,听了。”她应得含糊,“呐,就准你喊我绵绵,不准我喊你袁小胖了?我就喊,我偏喊,闹着你!”

他面上顿时一黑。真是恩将仇报!

可他看着此刻想要随心所欲,身上却依然有刻意的教习礼仪痕迹的人儿,原先想同她拌嘴的心思还没成一个囫囵型便被打消了。

若是能得一时片刻的闲暇还用不上挨家法板子,那他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了。

于是无数言语被重新吞回了肚中:罢了罢了,由她吧。

一时间二人相继无言。

袁宇撑着脑袋,指尖轻叩着纹路粗糙的木桌,忽得觉得今日这事情有些过分顺利了。他不安皱眉:“可就这么出来了?你jsg阿耶呢?”

韵文一噎,“阿耶近来忙得很,顾不上我,这才能偷偷溜出来的嘛。”

“那你阿娘呢?”

韵文依然是忙着将糕饼往嘴里塞,噎得有些干,端起小厮刚斟满的热散茶便往嘴里灌,缓了好久的劲儿才应道:“阿娘她月前回泰山郡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听说是大母病重,叫了散落在羊氏外边的子女们回去侍奉,就连洛阳那边的素来同阿娘不大对付的二房一支也都被叫回去了。”

她擡眼,对上了袁宇那有些不解的眼神,又笑道:“你放心。我呢,生在汝南,入的是周氏的族谱。再者,我也没见过我那所谓的大母,谈不上什么亲情不亲情的。”

她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只是嘴上说得虽松快,心里边不免还是泛起丝丝苦意。

就这么一个一点儿都不稀罕的羊家,不说她自己了,此番就连她阿娘都差点去不了。

她时常觉着,像自己阿娘这样逆来顺受的性子,生在这种世家大族里也并没有什么好的。一步行错众人嘲笑,说翻脸便翻脸的本事那可比戏班子的都要厉害上几分。

还亏得阿娘当年还是整个泰山郡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奉了皇命一朝低嫁,出嫁时的仪仗嫁妆就是再丰厚华贵,终归还是擡不起头来,连二房那几个隔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姨姊妹们曾经来了汝南,也都要嘲笑她竟能忍受在这样一个穷酸地呼吸空气。

每回想到这一处,她便觉着心肺里面满满郁结得都是怒气,这会儿也没能忍住,往桌案上一拍掌。“汝南多好啊,景致好风水好,她们不识货,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一样!”

袁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害了一跳,起先虽听着有些迷茫,可在心里大概转了一圈也多少明白了些。

大约是他的绵绵想到了泰山羊氏的那些个远房表亲们吧。

他吃不准这会儿她内心是怎么想的。“那你……”

“袁宇,这回我是真切考虑清楚的。”

她正了脸色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糕饼放下。“我规规矩矩地活了十五年,阿耶阿娘说须得谨言慎行,要端庄娴静,要和我阿娘过去在羊家时候同样的一幅模样,何况我身上又有着同那琅琊王氏的婚约,沉重拘谨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有什么用呢?”

“你瞧我阿娘,礼仪举止挑不出一丝毛病出来,如今不还是落得个被母家的人看不起的地步,我不愿重蹈覆辙。如今我已经将要及笄一年了,我那所谓的夫家,不是今个儿这里推脱就是明个儿那里有事,吊着一口气,让人难受得紧,在外头人看来真像是我不知轻重,一直吊着他家的婚事不放呢,谁又会知道咱们明里暗里送了多少退婚信笺过去。”

她扶着额叹气。“这么一来一往时间一长,我倒是成了邻里间的笑话。汝南一共就这么大点地儿,消息传得快,多少早些年觉着是天赐良缘的人家,如今不也是来我们周府门前踩上一脚。自不量力,不知羞耻,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了。”

“我想着,我都已经拘束了那么十多年了,与其一辈子被拘着,倒不如为自己活一次,总归这门亲事我是不想再留着了,谁沾身谁知道里面的怨念。这婚,逃得成便逃,逃不成,哪怕是之后被阿耶他们重新抓了回去,打上个二三十个手板再跪上几日的宗祠,我也不后悔。”

“我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像个戏班子的傀儡。”

袁宇点头。周家还有羊家的事儿,他或多或少地听他阿娘讲过。家族越大,人就越多,况且人心是最难猜的。各家心思越多,事儿也就越复杂,勾心斗角弯弯绕能转晕个人。

不过他们袁家可不一样。他们袁家人少,清静,没什么勾心斗角。

客栈里来往的人并不少,碗筷碰撞时的清脆声杂杂地环着耳旁,听久了就连心里边也觉得有些急躁。

因而某个满眼都是糕饼的人儿只一味皱着眉地填着肚子,没能瞧见面前少年郎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客栈外,低调而宽敞的马车缓缓停下,客栈里边的小厮见状,来到袁宇跟前弓着身。“郎君,您先前交代小的去寻的人已经来了。”

韵文疑惑地朝外边瞧了瞧,又是目移疑惑地瞧了瞧面前的袁宇,“你什么时候去备了马车?”

袁宇并不回应她,只是笑着往那小厮瘪瘪的干袖中塞了几枚钱,才回过头。“也就方才进客栈前,顺口一提的事儿。这段路毕竟不算短,你一个还没出阁的女郎就这样在外边走动多有不便,坐个马车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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