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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鹊桥(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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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极具蛊惑性的温柔,模糊了她那梦境与现实交杂的意识。韵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喔,阿娘一直都陪着绵绵的,从未离开过。”

心里面忽然涌上一阵好奇,她便擡了脚步凑到羊清月的跟前。“阿娘又是在绣什么?”

她往那方绣布上瞧去,隐约间似乎瞧见了雪颤红梅,美人回眸的图样,可她似是眼睛被风迷了,待揉完眼再回过头去瞧,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阿娘,这上边是有东西的吗?我方才似乎瞧见了个雪中美人儿?”

她这般试探性地问着,似乎要将这方绣布盯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傻姑娘,小小年纪眼神便这般不好了。这是朵牡丹呀。”

她不信,将羊清月手中那方绣布嚷嚷着夺了过来,果然上面是朵盛开的牡丹花,红艳瑰丽。

韵文觉着实在是有些奇怪。从雪中红梅美人图,到一方什么都没绣的空白绣布,再到牡丹图,怎得能变得这般迅速?

“女郎,周女郎。”

隐约地听见有人在唤自己,韵文挣扎着睁开眼,才发觉自己是歪扭着躺倒在马车里,感觉不到一丝行jsg径时的颠簸。

她直起身子缓了一会儿的神,才伸手将车帘掀开些:“何事?”

那车夫却是一脸的为难:“女郎,断咯车轴,酉时洛阳城怕是到不了咯今个儿。”

她一听这话,扥时全然清醒了过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过申时。女郎恁这一觉真沉呐睡得,俺喊了多少回都不带醒的。”

她不去理会车夫的揶揄,又问道:“劳烦,您知道洛阳城的城门何时落锁吗?”

那车夫挠了挠头,“这俺不好说哩,原先也是洛阳去过几回,有时候酉时才过便关城门了,有时候要快戌时。”

那便是还有一个时辰了。韵文心里面有些着急,“那还有多远?”

“快咯,不到十里路。”

她听着这话,心里面原本逐渐提起来的希冀又重新重重地落了回去。十里路,若是靠两条腿走,也至少要走半个多时辰,她一个向来出门都靠牛车的人,脚上走几步或许腿就要发软了,此刻真是痛恨为何原先要那般听从父亲的话,说不去学骑马便真的不学了。

可她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于是在车中将自己垂在两肩的发髻往脑后拢了拢,又将堪堪曳地的裙摆往上提了些在腿上扎了个结,咬着牙心一横,手上挽着有些分量的包袱,自那马车上面跳了下来。

“不麻烦您了,我有要事,今个儿必得到了那洛阳城。不过十里路,我走着去便是。”

她想在荷包里摸索着给车夫两枚铜钱,却只摸到最后一小角银子,在那车夫愈发明亮的眼神里,颤着手掏了出来。

“方才这一路,多……多谢了。”

她怕自己反悔,忙不叠往官道前方冲着走,不一会儿身旁便又都是被来往牛蹄与马蹄踩得瓷实的白地,扬着土灰,蒙蒙地往她面上敷。

韵文走得很急,气儿也短,喘得一张面孔发白,脚上虽逐渐酸麻僵住,却仍旧一根筋儿地往前面走。

阿娘对她这般好,这般温柔的一个人儿,她这辈子最要紧的便是她阿娘了。

官道虽宽敞安宁,然总归还是在乡野之间的,虽说路旁立着木牌,她至少不会走错方向,然刮起来的风依旧不论四向。

脑后的发髻也松散开来些,腿上原本绑好的裙袂也逐渐散开来,卷着脚下的尘泥,为一心朝着洛阳城奔赴的人儿添了许多狼狈。

她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亦是走了多远。一路上莫说是牛车与马车了,就是一个活人都没瞧见,她就是想有厚着面皮沿路拦下让自己搭乘一段的心,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白日里最明亮的那段时间被她完完整整地睡了个囫囵觉,此刻天色又是逐渐阴沉下来,同她逐渐悲凉的心一样。

她明白,若是自己不能在酉时之前瞧见洛阳城的城门,恐怕今夜便再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了。

干着唇,身上也没有带水囊,她觉着瞧着眼前官道旁边的树干,似乎都有些模糊着打颤。

她觉着人到了濒临绝望崩溃时,一定是会胡思乱想的,因为她忽得在内心深处似乎听见了一些不紧不慢的牛车马蹄声。

她摇了摇头。定然是自己累得要晕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走了一路,一个人都没有,怎得这会儿又有人了?

可那声音逐渐清晰而响亮起来。她怔怔地擡头,远远地瞧见去路的方向,有人夹着牛车迎着自己过来。

韵文有些着急,心里面忽然冒出一个馊主意,于是伸手往地上抹了两把泥灰,又胡乱地往自己脸上抹。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回厚颜无耻。她放弃了心里面最后一点儿怯生的恐惧,直直立在官道的中央。

于是果不其然,那牛车只好缓慢停在她的面前。

“这位女郎,为何要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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