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鹊桥(九)(2 / 2)
她朝韵文身旁立着的少年郎君瞥了一眼,“姑爷这是连我们女郎换衣裳都要候在外面等着看么?”
籍之难得的面上有些发烫,轻咳了一声后亦是有些无措地不知该将自己握着拳的手放在何处才合适。他偏过头,看向韵文那双羞涩含笑的眼,“你要查十年前的那场病,便是要查袁家的事儿。汝南没得郎中可寻,那咱们便去了洛阳寻郎中,任他们袁家手伸地再长,亦或是如何攀附上了宁家,咱们的底气总归是足得很的。”
嘴上话虽是这样说,一双眼仍旧是止不住地往那叠白色的婚服上面瞟,不过是目光微微游移,便瞧见了寻芳那正候在一旁看笑话的神色,也知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儿了。他于是轻轻将韵文发间的木簪紧实着推了推,沉着声道:“大婚要紧。”
于是撂下这样四个游离的字儿便急着步子走了,未了还不忘将缩在远处廊柱后面的尔风一道揪着跑了。云翠瞧着眼前贸然空出来的地儿,没忍住回过头看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偶然对上尔风小心着回头的眼,心里一缩,深吸了半口气,缩着肩拍了拍自己的面颊,亦是不再去回望他,忙不叠来到韵文跟前,将寻芳手里那有些沉重的大漆木盘夺过来端着。
“你端了一路了,歇会儿吧。”
寻芳玩味地瞧着她,亦是瞧了眼正擡着步子往闲听阁内室里面走的韵文,轻松地拍净着手掌附到云翠耳边。“这出去一回可真是收获颇丰呐,女郎一个,你一个,腻腻歪歪生怕我瞧不见似的。”
“哪有,你可甭瞎说,当心我同老夫人说了,你下去领板子去!”
她看着云翠面上那两抹绯红,心知肚明地点点头。“好呀,你便去同老夫人说,看看到时候是我先去领板子,还是你的婚事先落定。”
云翠听罢,只觉得自己手上此刻端着的婚服有些扎眼,空有欲要从手里丢出去的念头,手上却依旧稳当。她乜了寻芳一眼,跟着擡足往内室里去。“还说,还说,没完没了了,哼!”
寻芳见自家女郎的婚服总算是被平稳着送了进去,于是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了片刻,冲着那候在抄手游廊回弯一角的长长一串、各自皆是低眉垂眸,手中端着无数钗环头样的侍女们摇了摇手,跟着鱼贯往闲听阁内室里面递。
韵文原以为只要是自己换一下衣裳,瞧着哪里有不合身的便够了,没成想是要让她完完整整地演练一遍。她看着寻芳手中的鹅蛋脂粉盒子发愁,“我光是瞧着你这一妆台的东西便觉着面上敷得闷厚了,只是约莫看一下,有必要这般认真么……”
“女郎,这大婚一辈子只有这样一回,不得早早地准备着认真点儿,若不然真到了吉日吉时那会儿,不光是您,我同云翠,还有那些下人们,到头来手忙脚乱,只易得将事情搞得一团糟。您别忘了呐,是先帝爷亲自定的婚事,这是赐婚,若是叫我们这些人给毁了,那我们真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韵文于是丧了口气,沉默着瞧面前不断放下的珠翠盘子,又是望着那被半支起的窗牗外面逐渐黯淡的天色,跟着又是叹了口气。
这还没真的成婚呢已经这样麻烦了,真到了那一日该怎么办呐!
籍之拧着尔风的耳,一路往闲听阁外面走去。他不太识得周府的路,于是见着一个弯便要拐,几番下来生生立到了周府的□□门后。
尔风痛得龇牙咧嘴,“哥儿,您下手轻些,尔风一张耳朵都要被您拽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听着自家哥儿的话,起先还有些懵,随即便带了些抹羞涩。“哥儿您别这样说,只是奴婢单方面对云翠姑娘有些心思罢了。”
籍之沉着目,“方才就不该让你同云翠一道出去,真是我成人之美。”
他虽吃痛,面上却还有着浅薄的笑意,然自己刚要开口,忽得听见这府邸外面似有人在叩环。
“二位,我是袁家郎君袁宇,我想找贵府女郎说句话,就一句便是,很快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您二位便通融通融,替我通传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