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段诺：“那是什么？慢慢说，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衙役闻言，深深吸了两口气，
“陈府的人跟着来的，说是小郡主下的令。”
段诺的心无法抑制地咯噔了一下，周身的漫不经心和困倦散了干净。他缓了片刻才又问那衙役，“什么情况，说了吗？”
衙役：“说了个大概。”
等他详细说了，段诺又气又恨，头顶心都快冒青烟了。
恨自己时运不佳，泷若三十六州，为何是他被派驻到这里。在大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过活简直太难了，帝都的官儿说不定都没他这么烦。气这供奉院胆大包天，连官都敢卖，还卖到他承前州来了。
许是因为这股气尖锐又浓馥，段诺从坐位起身时，官服颤动，带出全是赫赫官威，“一道出去看看。”
段诺高坐审判台，堂内的胡九向他行礼，说不出的恭敬。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亦是微微躬身。
“段大人，属下是大皇子府肖微末，受郡主之令护送胡九来州府报案。”
段诺扯了扯嘴角，看着还算亲切，实际有多勉强，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辛苦了。”
“郡主良善心系州府，本官当真感激至极。你回去时，给本官带个谢。”
肖微末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话，定是会为大人带到。另外，郡主叫属下带了一封信给大人。”
段诺眼皮子一跳，“哦？呈上来看看。”
肖微末双手奉上，一衙役随后取走，径自放到了段诺面前。
段诺拆信，铺展开来。信上字迹清雅娟秀，又暗藏风骨，想来是郡主亲自书写的。
书信的最开始，是没有任何新意的寒暄与夸赞，然而段诺颇为受落，认真看完，没落下一个字。
几行过后，重点来了。
陈夕苑告知他，供奉院从去年年末开始卖官，每三月一次，虽都是些市井小吏，但他们收受的银钱可不小。除了胡九，她还寻到了另外两个证人，其中一人，花费白银近千两。这两个证人，现在已被保护起来，可随时听他传召。
信里，她还列出了供奉院提及的那几位宫中贵人，一时说昭美人的生辰错了，一时又说吴太妃另有宗教信仰，宫中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人作法添香为她祈福的......
那么多的小细节拼凑在一起，直指供奉院这波并不是受宫中指令，背后另有主使。
肖微末等段诺差不多看完了，又道，“郡主说，若是大人需要她堂前作证，可随时差人往陈府寻她。”
段诺从书信中回神，他循声睨向肖微末，“这书信，可是郡主亲笔所写？”
肖微末道是。
段诺：“那便够了，书信，也能作为呈堂证供。”
话落，中气十足的一声，“来人。”
有衙役走上前来，“大人有何吩咐。”
段诺：“拿本官手谕，将供奉院一干人全部带回衙门配合调查。”
“诺。”
“另外，在承前州各地张贴告示让那些被猪油蒙了心妄想花银子买官最后却大受损失还不敢声张的大傻蛋们来官府报案。”
“告诉他们，买官也是犯法的，转作证人，本官可从轻发落。”
衙役领命离去。段诺先前讲了好大一通，只觉口干舌燥，他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才又望向堂下二人。
“胡九，你同衙役下去录份供词。”
“肖微末，你且先回去，后续有需要郡主的地方，本官差人去陈府请她。”
“诺，辛苦大人了。有大人，是承前州的福气。”
与此同时，府衙的顶尖有黑影往远掠去，神不知鬼不觉。
陈府后花园。
陈夕苑坐在一株梨树下闲适地翻着书，同时等待顾绍卿，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习武一事，陈夕苑从未想过随意糊弄。今儿第一次晨练，她换上了便于活动裤装，总是披散着的三千青丝被尽数挽起。此刻的她，氤氲于光影之中，活脱脱一个俊逸少年。
没有人陪伴于她，她也能自在自愉，沉浸于书中，不知时间流逝。忽而，梨树尖儿有微弱的动静传出，她下意识地斜了身子，仰头往高处看。
看到一身玄衣的顾绍卿，杏眸骤然一亮，“师父！”
这出场方式，也太帅气了吧。
顾绍卿从树上一跃而下，陈夕苑当即阖了书，站起身来。
一人低头一人擡头，视线再度撞到了一起。
顾绍卿嗓音低冷，“想学什么？”
陈夕苑对武艺一窍不通，被问及，不禁认真思忖，“想学轻功可以吗？”
答复时，那双水润的眸子亮极了，经晨光一淬，折出了微弱的期待。
看来是真的很想学了。
顾绍卿看在眼里，嘴角若有似无地勾动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就是......”他欲言又止，是从未在旁人面前显露过的生动模样。
陈夕苑大眼眨动，他的倒影融在眼波中，也跟着在动。凝久了，竟生出了些目眩神迷之感。
顾绍卿垂落在身侧的右手食指轻轻蜷了下，那一瞬，他想去抚她的长睫，想让她闭上眼睛。
陈夕苑不知少年心中兜转，专注于自己更在意的事情，“就是什么？”
顾绍卿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勾勒出一道流畅而性感的细弧，“轻功想看到进步是极慢的，时不时还会摔伤，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脸着地了......”
脸着地了会怎么样，顾绍卿没详细说，陈夕苑也不需要了。当下她只是脑补了一下脸着地的画面便有了答案，都不需要深思。
她不学轻功了，死也不学。
别的地方摔了她还可以忍忍，唯独这脸不行。而且还是在哥哥面前摔......
当画面渐渐明晰之时，她不禁脱口而出，
“那师父觉得，学什么可以避开摔脸？”
摔脸二字一出，娇人儿什么想法，顾绍卿是一清二楚，暗笑在心，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学奇招和暗器吧。”
这是昨儿夜里，顾绍卿认真思考后的结果。
陈夕苑又不用去参加武林大会挣个武林盟主回来，她只需要在遇见危险并且是在那种身边所有人同时忽略掉她的情况下，短暂地保全自己。
顾绍卿的想法和陈元初一般，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暗器？”
陈夕苑的注意力转了向。
“什么暗器？”
顾绍卿：“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不由分说地扣住娇人儿的腰，一件事情重复多了，他开始习惯，自然而然。娇娇人儿亦是。
顷刻之间，两个人带出了陈府。速度快到惊人，但陈府高手云集，总有人瞧见了。这剑圣大人便是其中之一，当时，陪在他身边的是胡燃冬。
胡燃冬不会武艺，敏感度自然不及剑圣。他是循着姚寒江的视线看过去的，只瞧见了一抹黑影从高耸的院墙跌了下去，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也就一两息功夫。
他猜了个大概，不禁失笑，“剑圣大人这徒弟还真是放浪不羁，不拘小节呐。”
姚寒江心道，他这已经不叫放浪不羁不拘小节了，他这应该叫“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