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第74章
白通一行人终抵西地。这一程耗费了数日,马不停蹄夜以继日。原不用这般赶,可耐不住这当朝五殿下急着去见自家小娇娇,一刻都不愿拖怠。
他们是傍晚到的,陈元初和陈夕苑亲自出来迎的,孙骁、剑圣和胡燃东陪伴在侧。
出乎意料的,少冉竟也在人群之中,少有的现身于明面。“白通”二字在西地人眼里就是一抹明光,人人仰慕之,生长在西地又出自贫苦家庭的少冉也不例外。有机会见他一面,他自是不会放过。
陈元祖高坐于骏马之上,一路风尘也没能折损他的俊逸半分,此刻他的面容含笑,明朗而真挚,浑身上下寻不到一丝因多年未见而生出的陌生拘谨。
“这漂亮的小仙娥就是我们明乐小殿下吧。”
陈夕苑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那这位玉树临风、t一路兜转却面不染尘的俊逸郎君可是当朝五皇子,明乐小殿下的小叔叔?”
陈元祖眉一挑:“长这么像,还用问?”
陈元初一本正经表态:“五弟,需要兄长提醒你,这是谁的女儿吗?”
言下之意,我女儿是如何同你生得像的?
陈元祖这才有眼看自家大哥,“俗话说得好,侄女像叔外甥肖舅。”
于是推衍出,“夕夕像我!”
笃定得不容置喙。
此番和胡搅蛮缠差不多了,众人失笑。
寒暄过后,白通一行人随陈元初进了陈府,一路有说有笑全然不见生疏。
一程后,陈元祖建议道,“你们先聊着,我同夕夕拆礼物去了。”
陈元初:“去罢。用晚膳时,我让人去唤你们。”
陈元祖万分恭谨地朝陈元初行了礼,“劳烦大哥,大哥辛苦了。”
“噗呲。”这番话与作态严格说起来寻常得很,可经由陈元祖一做莫名滑稽逗趣,陈夕苑不禁笑出声来。
白通瞥了娇人儿一眼,而后目光转向了陈元初,“若是可以,臣想五殿下能搁这西地呆上好些年。”
陈元初:“白相此话怎讲?”
白通:“烈马合该生活在广袤之地,无拘无束。”
陈元初还没来得及应,那厢陈元祖咋呼嚷道,“我还没走呢?”
“当着我的面儿埋汰我,堂堂白相,你的......”
没能叫嚷完,因为娇人儿轻轻拽动了他的衣袖。
他眸子轻垂,瞧着那张无暇娇靥,顿时觉得和这些人瞎扯是浪费时间。
埋汰就埋汰,他能少快肉?好不容易来一次,陪着小侄女儿耍才是正事啊!
“晚上,定是将你们一个个喝趴下。”
撂了狠话,陈元祖跟着陈夕苑走了。
书房因同时进来六个人,略显逼仄,静谧一瞬间碎了干净。但因燃的香清冽而幽冷,众人并未生出沉郁和躁乱之感。
坐定后,霍管家亲自送了茶进来。
是西地特有的茶,热烟漫开时,稍稍平复了白通的近乡情怯。
他端起杯尝了两口,既而笑着对陈元初说,“殿下总是这么的妥帖周全。”
这茶名唤汀兰,白通父母未去之前,那破败的宅子前就种了几株汀兰茶树。那是白通对“茶”的启蒙,至今都未忘记分毫。
陈元初的笑容一如既往温和,“白相喜欢就好。”
之后近两刻钟的功夫,详细说道了温家灭门一案和卖官案。
说及温家灭门案中杀手腰带上的彩蝎子时,孙骁不禁插话问道,“是几色的蝎子?”
孙骁来到西地后,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娇娇身上,陈元初全然被他抛到了脑后,将“不闻不问”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会儿陈夕苑不在,才分了些心思给他。
段诺送过来的卷宗,陈元初细致看过了,“六种颜色,天虹独缺绿。”
孙骁道:“这是安槐国一个名唤怀古族的图腾。”
段诺的卷宗之中只说这彩蝎是北疆异国之图腾,如今孙骁直接点出了详细位置。
一根隐秘的线被抽出。
“天虹又名双头龙,在一些古书中,是大凶之兆。是以安槐国的祖先在绘制图腾时,抽走了绿色。”
白通:“天虹有七色,为何独独抽走了绿?”
最先接话的是姚寒江:“我过去在安槐国呆过一阵子,那里的居民极度厌恶绿色。当时也曾生出过好奇,但怕涉及信仰相关,没好多问。”
孙骁望着两人笑了笑,“据野史记载,安槐国君曾做了个梦,梦境之中,国破在了绿意葱郁时。至那之后,安槐开始了除绿行动,到了今时今日,怕是连树都换成了其他的颜色,草亦是。”
姚寒江:“确实是这般。”
孙骁:“那就对了。”
陈元初:“那依师父看,甘棠州首富倪家能请动他们的几率有多少?”
孙骁:“几乎无。”
陈元初:“此话怎讲?”
孙骁:“这是一个清高偏执且好战的族类,他们祖祖辈辈执着一隅,不是没能力出去,是看不上外面的一切。”
那是什么让这些偏执好战的杀手跨国来杀温浩瀚一家?
倪焕新大抵只是个幌子,幕后另有操纵者。
深入案件,迷雾再起。
片刻后,白通道,“明儿一早,白某便同黄大人去州府衙再审倪焕新。”
“温浩瀚是否到了?若是可以,白某想瞧瞧他手中的那张药方。”
陈元初:“明儿可当面问问他,据州府消息,温浩瀚日前回到了承前州。”
此番话方落定,胡燃东忽然开腔,进了书房后首度,“殿下,白相。”
一室的目光朝他聚拢。
胡燃东:“经由孙老先生之前所说,燃东忽然有个想法。”
“你说。”
“会不会温家灭门之祸和温浩瀚上明月楼途中被追杀幕后操纵实为一人?”
“昭丰珩?”
“是。昭丰珩其人,我虽未见过,但有幸从老姚那里听到过些许。他身段高大,长相精致深邃,有种阴柔之美。”
与座的都是人精儿,话到这,顿时悟了。
最先说话的是剑圣:“不瞒大伙儿说,我也曾有过同燃东相同的想法。”
昭丰珩其实来自北疆,外界皆道他是来自泷若只是幌子,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授意放出的。
若胡燃东的猜测属实,那么温浩瀚手中的药方绝对不仅仅是一纸“药方”那么简单,一定还藏着别的用途。
*
府内幽静雅致的一角,陈夕苑折腾了半天,捧了几个茶罐子回到了茶塌旁。妥帖摆好,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元祖,“这些都是夕夕亲自配的茶,五叔看看喝哪种?”
陈元祖的目光在那些小巧造型不一的茶罐上梭巡,一看便知是顶好的瓷和工艺,眼底有笑意氤氲而出:“这么讲究啊?”
话虽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小小的人儿在这僻冷之地能这般热爱生活。那回到帝都,必定也能。
陈夕苑长睫轻扇:“那是自然,生活是自己的,不用心对待怎么行?再说了,五叔难得过来,夕夕定是要掏空家当招待的。”
陈元祖:“是个会哄人的。”
话毕,他仔细地看了瓷罐上绘的花纹,“绘的什么里面装的便是什么?”
如若不是,就要挨个开了茶罐方能知晓里面装的什么茶了。
茶罐面上没贴任何标识。
陈夕苑:“是。”
陈元祖:“你绘的?”
陈夕苑:“是。”
这回小脸上竟现出几分小得意。
陈元祖不禁失笑:“我们小殿下真妙人。”
陈元祖一阵精挑细选,末了,挑中了帝都少见的青柑碧螺,陈夕苑献宝似的告诉他,“这茶,才到适饮期,爹爹还没尝过呢。”
陈夕苑亲自动手泡茶,茶香漫开时,绘欣送了几碟点心过来。妥帖呈上,陈元祖唤她退去了。偌大的厅内,只剩叔侄二人。
一片静谧中,茶盏半空之际,陈夕苑轻轻柔柔开口,“五叔可是有话要对夕夕说?”
陈元祖轻松半敛:“确实如此。”
陈夕苑:“五叔想说便说罢,夕夕听着。”
陈元祖:“夕夕......”
唤了一声,又卡顿了。
陈夕苑不禁好笑,“小叔叔到底想要说道什么,竟是这般的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