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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想想”靳晓竹有意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找到跑路的机会,沉吟了半天才道:“杰罗姆好像提过的,嗯,是的,好像是杰罗姆和他大哥乌彪有二十多年了吧,那时他们还不过是两个小混混,一日到一个破落大户的家里偷盗,偶然得了一部武学秘籍”
说到这里,“噗哧”笑了一声,又道:“据说他们是从人家屋梁上得了那东西,当时讲给我听,还给我笑话了好久,后来就没提起了”
她这一笑,妩媚万千,仿佛在这寒冷的初春里绽开的第一朵鲜花一般,将所有的春光都聚集在了一块。两位法师大人看得目眩神驰,神念又是一阵波动。
六师兄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又缓缓地道:“那现在这本秘籍可是在你这儿”
他一直将话语纠缠在她所学的心法和这本秘籍上,靳晓竹自然就知道了问题所在。这一本手札,当时在黄蜂寨逃命时,就已被她献给了苏明海。但如今她跟在苏明海身边,眼见得这个少年一天天茁壮成长,已经从她当日的犹可仰望变成了高入云天,心中更对这个主人产生了一份别样的情绪,哪里肯将事情牵扯到苏明海身上去。因此立时道:
“大人容禀,那秘籍小女子当日从黄蜂寨逃跑时,怜及杰罗姆儿子将来的前途,为着让他将来也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想着让随行的秋伯带去”说罢还怕这法师不知道秋伯是谁,又连忙道:“秋伯是一向随侍杰罗姆的老家人,待我们极为亲厚,因此东西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当时她带杰罗姆的孩子逃跑,随身还带了那本秘籍,心中未始没有将来让这孩子出人头地,可以报仇的意思在。后来苏明海现身拦劫,她将孩子托付给秋伯,也不是没想过将秘籍捎上。只是顾忌着苏明海没有足够的好处,不肯放人,才勉强将那本秘籍拿了出来。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她的心思也全然变却,尝到了苏明海的温柔滋味之后,已是将一颗心都扑倒了这个少年的身上,至于当年那个喊她“娘”的孩子和忠心的老仆,反而被她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因此她这一番话,虽是说谎,但前前后后俱是真话。便是当中想着让随行的秋伯带去一句,也没说谎,只是会将人往斜路上带而已。
本来法师用谎言侦测问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对不会让人答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语。但六师兄一则被靳晓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忍;二则他不知人情,哪里知道这世界上漂亮女人的可怕,根本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撒谎手段。一时大意,竟然给靳晓竹瞒了过去。
场中顿时沉寂了下来既然问完了,这女人又练了他们澜雪宗的法门,那么只要再问出那孩子的下落来,自然就该杀人了。六师兄和九师兄对望一眼,心中暗道:这女子说话老实,在这里又是隐居投奔,我便只取她的性命,放过那荆兰馆吧,这总对得起你了吧只是只是好像再说几句话也无妨
“六师兄和九师兄就这么自顾自去了不管我了”十三师弟右脚底多少受了些伤害,在林子里平地奔跑,倒还不觉什么。但到了那一段下坡路上,身携冲势,一落而下,顿时痛得钻心彻骨。无奈之下,只得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路。等下了这个山坡,才敢加快脚步。
“这个臭婆娘,待会儿看我不整治地她死去活来”他心性本就刻薄,连他那九师兄说了一句,也要往恶毒处去想。如今一时大意,被靳晓竹在脚底上刺了一剑,更是把这女人恨之入骨,想着到时要让这女人死的苦不堪言。心中就一种一种,暗暗算计起花样繁多的折磨人的手段来,脚下也更加快了几分。
但他才刚刚把十七八种手段盘算了十来种,忽然就觉得背后远处魔力波动,然后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正轰隆轰隆向他滚来。两边的残枝树木虽然一如往常,空气也照样如平常那般缓缓流动,但他的心里,却起了一种绝大的危机之感七年前,他还刚刚入宗门不久,站在澜雪宗的高山上,看见了一场海啸。山脚下如蚂蚁一般的民众绝望奔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那一线波涛,连天而来,他在山顶看时虽只一线,但所过之处,城池崩摧,房屋竟能如纸片一般吹起。事后下山,整个方圆一千二百里的坠星岛,足有三分之一被夷为平地,连一颗树木都没留下。
而这一刻的感觉,仿似和当时全没什么两样天还是这片天,地还是这块地,但他自己,却突然感觉从强大的法师,变成了渺小的蚂蚁,在滔天的海啸中,绝望的爬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来了”
十三师弟坚定艰难坚毅坚强坚决地回过头来这种心志之坚,仿佛让他的精神忽然突破了一个台阶,感觉到只要回去,就能立时突飞猛进,什么六师兄、什么内门弟子,再也不值得让他仰望一样
光这是光光芒万丈
他一回头,就感到了彻骨的寒冰冷的光耀眼的白还有清澈如洗的蓝天、洁白无瑕的云朵、萧瑟中渐显了新绿的枫树林、沉重而涌动着初春的生命的黑黄大地,以及大地上孤单而又渺小的、喷洒着鲜血的一具无头的身躯
六师兄已经对靳晓竹敌意顿减,略显好奇地问道:“你扔下了自己的孩子,又隐居到了这儿,莫非是怕杰罗姆的仇家找上门来,害了那个娃娃嘛”他怕直接问这个孩子的下落,这女人会想到什么,因此特意拐了个弯儿说话。
靳晓竹脸上淡淡抹上了一丝娇艳的红晕,低头道:“大人,那孩子不是我生的,小女子跟了杰罗姆七年,却是没有一男半女生下况且”她低着头,六师兄再看不到她的脸庞,但那一抹红晕,却已渐渐红到了她的耳根后面:“况且小女子自认还有几分姿色,若是带了那孩子一起居住,怕就有无赖恶棍找上门来,还不如让秋伯带去了方便”
她刚才见他们两人一阵沉默,虽然看不见面容,但蓬帽同时一偏,显然交流了什么意见。心中顿时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人家不久之后就要向她出手了。因此见那六师兄这般动问,她更是东拉西扯,描述地详细复详细,话语中偏偏没一点实质性内容,打得就是时间拖的越久越好的主意,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逃跑或搏命。
“想不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呵呵,那孩子去了哪里,你也不知嘛就没想着今后要去看一看他”
靳晓竹道:“我毕竟和那孩子共同生活了许久,心中总是有些挂念的但当时分离得匆忙,秋伯和那孩子会去哪里落户,我却是不知”
她说到这里,就看到那法师的脚尖微微向下一扣,长袍的衣角也动了一动
第二百二十六章、山川飞渡
靳晓竹心中一惊,知道这是这个法师要出手杀人了,立时加了一句道:“但是”
那六师兄被靳晓竹一惊一乍,撩拨得魔力几乎混乱,急忙收手道:“但是如何”他这一句语气略显急促,显然心中焦急万分。
这一下靳晓竹更加肯定了他心中打算,知道只要自己没说出那孩子的下落,这位法师大人就绝不会出手杀人,因此愈加开始拖延:“但是秋伯的老家,小女子隐约倒是知道的大人,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罢也不待六师兄开口回绝,又接着道:“那孩子自小聪明,二岁能言,四岁在小女子的教育下,就能识得一千多字,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都能看得下去。小女子也知道法师大人,是天底下智慧最高的人那孩子小有天份,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列入法师的门墙”
六师兄此来纯为任务,哪里会有这许多闲情逸致,立时不耐烦地道:“唔,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什么秋伯的老家在哪儿你且说来,我去看了,若这孩子真有天份,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他入门”
他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