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爱恨总是难分(2 / 2)
“怨气入体,寻常法子拔除不了。不过,这倒让我更确定白衣人不是敌人。”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她若存了杀心,刚才袖手旁观即可,何须用笛音压制那巨爪,又现身引路?她引我们来此,必有深意。或许,答案就在前面。”
就在这时,那缕熟悉的、苍凉如古柳拂水的笛音再次幽幽传来,比之前清晰许多,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后。笛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甬道中翻涌的怨气和血腥味似乎都淡了一分,沈景昭颈后的灼痛也再次减轻。
“跟上!”墨枭当机立断,搀扶起沈景昭。两人循着笛音,小心翼翼地沿着白骨阶梯向下。湿滑的骨阶踩上去令人作呕,壁上扭曲的符文在磷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笛音引领着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岔道,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出现在眼前。石窟中央并非药鼎,而是一个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而扭曲的巢穴。巢穴中心,盘坐着一个素白身影。
“柳雪?”墨枭和沈景昭心里既有期待也有恐惧。
她背对着入口,乌黑的长发简单挽起,露出纤细却紧绷的脖颈。她手中握着一支晶莹剔透、仿佛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柳叶短笛,正放在唇边轻轻吹奏。那稳定而苍凉的笛音,正是从她这里流淌而出,化作无形的波纹,笼罩着整个骸骨巢穴。
而在她身前,骸骨巢穴的核心处,赫然浸泡在一汪暗金色、粘稠如蜜的液体中,正是龙髓凤肝!暗金液体里,沉浮着半块巨大的、裂纹遍布的靛蓝色傩面,上面的叁字黯淡无光。随着笛音的压制,那傩面微微震颤,却无法挣脱龙髓的束缚,更深处似乎有某种可怖的存在在龙髓下不甘地翻滚、嘶吼,每一次躁动都引得整个石窟微微震颤,骸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人的笛音,是唯一的枷锁。
察觉到有人靠近,笛音并未停止,微微侧过了脸,与柳雪容貌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边甚至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清冷的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
“终于,找到路了?”她的声音透过笛音传来,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嘲讽,目光扫过墨枭肩胛的靛蓝伤口和沈景昭颈后若隐若现的金纹,最终定格在沈景昭脸上,“景昭,或者说,另一个景昭?你们的问题,都写在脸上了。”
沈景昭心头剧震:“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嘘。”那人用眼神制止了她,笛音陡然拔高一个尖锐的音符,强行压下骸骨巢穴中一次剧烈的翻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才继续道,语速快而清晰:“长话短说,你们时间不多,我也撑不了太久。”
“这里是怨窖核心。药王谷千年积累的滔天怨气、试验失败的药人残魂、被窃取的龙脉髓气,都被这叁号窖藏吞噬融合,它早已不是死物,而是即将成形的怨煞!我以身为引,借龙髓之力,用家传的秘术勉强压制。但我的灵力,快要耗尽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至于你的问题。”她看向沈景昭,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识海深处的另一个灵魂:“灵力反噬?呵,天道窥伺?不全对。更根本的原因,是一体双魂对天地规则的冲击!两个本该独立存在的景昭,强行共居一身,如同逆水行舟,天地不容!每一次动用超越此界限的灵力,都是在加剧这种排斥,反噬不过是规则的警告和惩罚!景昭公主,她前世跳楼那一刻,命魂已散,如今残留的,是强大执念与破碎天魂地魂的聚合,本就是逆天而存的异数!她与你共存,是在不断消耗你的命魂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