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大英帝国(2 / 2)
“那么关于是否干预普法战争...”格莱斯顿环视着众人。
“暂时不干涉。”金伯利第一个表态,“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消耗彼此的实力。打得越凶越好,最好两败俱伤。”
“我同意,”洛威说道,“目前两国都没有称霸欧陆的实力,不会危及英国的主要利益。”
“而且打仗要花钱,”戈申露出狡黠的笑容,“他们越打越穷,哪还有钱搞海外扩张?尤其是法国佬,这下他们可没钱殖民了。这对我们反而有利。”
其他内阁成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格莱斯顿最后总结道:“那么内阁的决定是:对普法战争保持中立,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海外殖民地的巩固和扩张上。卡德威尔,黄金海岸远征军准备得如何了?”
“两个团的兵力已经集结在朴次茅斯,”战争大臣回答,“运输船队下周就可以出发。”
“很好。金伯利,你负责制定一个全面的殖民扩张计划,重点是那些奥地利人还没有染指的地区。”
“遵命,首相。”
会议在这样的决定中结束了。内阁成员们陆续离开,只有格兰维尔留了下来。他似乎有些犹豫,在格莱斯顿身边踱来踱去。
“还有什么事吗,格兰维尔?”格莱斯顿抬头看他。
格兰维尔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说:“实际上...奥地利大使昨天私下里找过我。”
格莱斯顿挑起眉毛:“哦?”
“他们暗示...”格兰维尔犹豫了一下,“暗示我们可以考虑给法国一些支持。不是公开的,而是...你懂的。”
“奥地利人想拉偏架?”格莱斯顿若有所思,“有意思。看来布尔伯爵也不希望看到一个过于强大的普鲁士。不过这也正常。”
“那么我们...”
“为什么不在内阁会议上提出来?”格莱斯顿打断了他。
格兰维尔耸耸肩,苦笑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不想干涉欧陆事务。金伯利那一通演说,把我这几个月的工作都给否了。”
格莱斯顿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忙的白厅街。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沉默了许久。
“奥地利人开出了什么条件?”他终于问道。
“他们愿意在东非划定势力范围,承认乌干达和埃塞俄比亚归我们。”格兰维尔回答,“还有,他们保证不会染指埃及。也就是说,埃及可以让我们跟法国人去争夺,法国人现在力量受损,很大可能埃及会是我们的。”
“当然,他们希望我们向法国提供一笔贷款,通过苏黎世银行。还有将后膛炮和一些步枪通过第三方给法国。”
“呵呵,我现在真相信弗朗茨跟拿破仑三世有什么猫腻了。奥地利皇帝这么卖力帮法国人,图什么呢?”格莱斯顿首相如此说道。
“也许真是为了遏制普鲁士?”
“也许吧。”格莱斯顿又看向窗外,“也许他只是想让这场战争打得更久一点。”
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窗外,议会大厦的大本钟敲响了五点的钟声。
“不,”他最终摇了摇头,“还是跟内阁保持一致。我们已经决定不干涉了。”
“可是...”
“格兰维尔,”格莱斯顿转过身,目光坚定,“我其实比较认同殖民部的看法,普鲁士跟法国谁赢了也不会是欧陆霸主,对我们的利益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奥地利?他们的殖民地扩张太快了,当然我也知道大部分是地图开疆,但是你也知道,他们的人口基数在那边,我想他们殖民地控制力度比我们强。”
“奥地利我觉得有必要重视起来。”
格兰维尔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那我就婉拒奥地利人的提议。”
...
1871年7月12日,伦敦贝尔格莱维亚区,奥地利帝国大使馆。
鲁道夫·阿伯尼伯爵正在二楼会客厅抽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瞥见格兰维尔伯爵的马车拐进了街角。老外交官放下雪茄,理了理深蓝色礼服上的大十字勋章——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伯爵阁下,格兰维尔勋爵到了。”
“蓝厅见。”
蓝厅是大使馆最豪华的会客室,天花板上悬挂着波希米亚水晶吊灯,墙上装饰着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画像。格兰维尔走进来时,阿伯尼正站在没着火的壁炉前,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格兰维尔勋爵,”阿伯尼微笑着迎上前,用带着轻微德语口音的英语说道,“真高兴您能亲自前来。”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维也纳点心摆得精致。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会面的目的,却还要装模作样地寒暄几句伦敦的天气。
“那么,”阿伯尼终于开口,“贵国政府的答复?”
格兰维尔咳嗽了一声:“关于您...私下提出的建议,英国政府经过慎重考虑...”
“决定维持中立。”阿伯尼帮他说完,脸上依然挂着那种职业性的微笑。
“您理解...”
“当然理解。”阿伯尼端起咖啡,“英国很久之前就是不干涉任何欧陆事务来着,这算是回归传统了吧。”
短暂的沉默。阿伯尼突然轻笑起来。
“您知道吗,格兰维尔勋爵,”他的语气变得玩味,“昨天我收到了维也纳的一份有趣的报告。”
“哦?”
“贵国的殖民大臣金伯利勋爵在去年和今年一共发表了二十三篇慷慨激昂的演说。而涉及我们奥地利的是十七篇,全都是抨击我们的殖民地,说是关于我们奥地利帝国的'威胁'。”
“我猜测,不会是金伯利勋爵说服了首相大人吧。”
格兰维尔沉默不语。
阿伯尼转过身,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勋爵阁下,外交部要从内阁第二的位置落到末尾了。”他顿了顿,“连殖民部都比您这个外交大臣重要。”
这话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格兰维尔的痛处。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反驳。在刚刚的内阁会议上,他这个外交大臣的意见确实被完全忽视了,所有人都在谈论橡胶和棉花再就是其他什么。
“想当年,”阿伯尼走回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格兰维尔,“梅特涅一句话就能决定欧洲的命运。现在呢?外交官得给商人让路。”
格兰维尔脸有些发烫:“时代在进步...”
“得了吧。”阿伯尼摆摆手,“咱们都是老江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您在格莱斯顿内阁里越来越没存在感,这是事实。”
格兰维尔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笑笑。
又勉强聊了几句,格兰维尔就告辞了。走得比来时还急。
鲁道夫·阿伯尼伯爵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注视着格兰维尔的马车在暮色中渐行渐远。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水晶酒杯,托卡伊葡萄酒在杯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弗朗茨陛下料事如神啊。”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赞叹的微笑。
“英国内阁大概率会拒绝我们的,格莱斯顿太谨慎,而他的内阁被商人和殖民主义者把持。但是,鲁道夫,你要记住——在英国,内阁并非一切。”
“我会令人去跟英国王室联络联络感情,不如说,哈布斯堡家族跟英国王室关系一向很好,后面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阿伯尼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既然正门进不去,那就试试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