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让他得逞了一回(1 / 2)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无咎撞破。
陆青一时心绪复杂,既有点同情这实心眼的无咎,又为险些被撞破的亲密而羞赧,还得匀出半分心思,给身边这位面沉如水、眼冒绿光的世子爷。
她理了理微皱的衣袖,借此掩饰尴尬,随即起身从无咎手中接过锦盒,强作镇定道:“有劳了。”她目光扫向傅鸣,语气刻意放得轻松:“是我让他速去速回的。此处无事,你去歇着吧。”
“是。”无咎应得干脆,对陆青的话深信不疑。他正要转身,却瞥见自家世子爷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喉结一滚,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住,略显僵硬地拱手:“主子...您可还有吩咐?”
傅鸣被陆青那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弄得哭笑不得,他压下笑意,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抛过去:“无事。去寻长庚喝点酒,松快松快。”
无咎如蒙大赦,接过银钱,躬身利落道:“谢主子!”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陆青打开锦盒,将绢画徐徐展开,“傅鸣,可还记得此画?”
傅鸣触到她手背微凉,便解下外衫为她披上,仔细拢好,“自然记得。此乃从花映之密室所得,是你母亲的画像。”他接过画细看几眼,眉间微蹙,“此画有何不妥?”
陆青轻叹一声,眸中似蒙上一层薄雾。
她静默一瞬,方低声道:“今日在温府,温瑜见我时脱口而出,说我是‘画中人’。”她定定望着画中浅笑的母亲,眼中翻涌着困惑与愤懑,“我料定,温恕手中必有一幅与此相同的画,更甚之,此画便是他画的。”
傅鸣目光在画上骤然一凝,一丝震惊后,他随即展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手掌温存地抚过她的脊背。
陆青重重吁出一口气,目光沉甸甸地落在画上。
“傅鸣,”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疲惫,“你当时品评此画的话,我还记得真切。你说,这画虽用了名贵的云间细绢,却是在寻常粗绢上的临摹之作,边缘的跳丝便是痕迹。”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绢画边缘,声音低哑:“你说过花映之实则是温恕的暗棋,看来是他不知得了何种机缘,在温恕手里见了原画,才临摹下来。”
她指尖轻点画中女子的衣角,“原画用的是粗绢,且你说过,此处特意用花青渲染出褪色之感,是为竭力还原原画中的旧衣风貌,可见,这画的是我母亲未出阁时的模样。若按此推算,此画乃是温恕十数年前、功名未显之时所作,甚或在他中举之前。”
傅鸣将她微凉的手裹入掌心,微微颔首,沉声道:“不错。他真正发迹,确是在娶了严阁老千金之后。否则,区区一介寒门状元,在京中无根无基,断无今日之势。”
“还有,”她眸光一凛,缓缓抬首,“作画之人惯用左手。而温恕——”她语气笃定,“恰好也是。”
傅鸣微讶,挑眉道:“你从何得知?他贵为文官之首,惯用左手这等与常人不同之处,必会刻意遮掩,外界应无人知晓。”
陆青唇边掠过一丝讥诮:“今日灵堂外,我与沈寒亲眼见他为亡子手书的奠字灯笼。我一眼便看出,那是左手悬腕所书,笔锋逆势而行。”她顿了顿,解释道:“郡主擅长双手作画,我自幼随习,浸淫十数载,对左右手运笔的差异再熟悉不过,绝不会错认。”
她一字一顿道:“这画,就是温恕本人画的。”
傅鸣闻言,眼中激赏之色更浓,赞道:“明察秋毫,见微知著。陆青,你这一趟温府,果真没有白去。”
陆青目光垂落一瞬,复又抬起,“你说这抹杏色,是画师刻意点染,笔法精妙,”她指尖轻点画中女子的眼角,“恰是因对画中人用情至深,方能成就此画于清冷中见高华的韵致。”
“用情至深”四字,自她唇间缓缓吐出,字字千钧。
傅鸣心口像是被细针密密地扎了一下,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忽然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那般抽丝剥茧地将画中深情剖析与她听...那时只存了试探之心,欲窥她身后迷局,何曾料到,昔日之言竟成了今日刺痛她的芒刺。
陆青恰在此时抬眸,迎上他复杂的目光,反而莞尔一笑,轻轻摇头:“这并非你的过错。即便你不言,这画中深意...我亦能看出。”她的目光清亮而坚定,“正因如此,才更要弄个明白,不是吗?”
傅鸣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颌轻抵她的发顶,心口窒闷得发痛:“陆青,铲除温恕,未必没有他法。”
他不忍再见心爱的姑娘为旧事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