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老将军（2 / 2）

子书珩静默片刻，深思熟虑地开了口：“我能劝动舅舅放弃攻打大凉么？”

他这个问题可谓是一了百当，申屠库尔多笑了起来：“大王啊，老夫是给人看病的，不是给人算命的！”

子书珩讪讪一笑：“大凉那边我总归还是有计可施的，但若无法改变舅舅的执念，庞夏这边真的很棘手。”

姑且不提他还能活几年，他总不能耗到夏哈甫·哈拉汗驾崩了才离开翰宁吧？更何况若是哈拉汗的孩子跟哈拉汗一样执着，他也根本就耗不起。

申屠库尔多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放下烟枪，沉声说了一句：“我不知能不能帮上你，便给你讲个故事吧。”

子书珩略一点头，露出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

申屠库尔多苍老的嗓音透出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摄政十三年，最终隐退，你可知是为何？”

当初在海底墓，子书珩从岑雪风口中得知申屠明真中过毒，其实就有了些猜测，但他并没有表露出知道此事的痕迹，而是好奇问：“为何？”

申屠库尔多继续道：“十三岁的哈拉汗为了夺回王权，暗中给他下毒，毒坏了他的身子，让他无法运功，浑身无力，成了一个无法舞刀弄枪、连马都上不去的废物。”

吴顷正拿着干帕子擦盘子，听到这里动作猛地一顿，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旋即他想起去年申屠老将军身披战甲、重挫铁骑营的事，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久久不能平复。

纵使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子书珩还是感到一阵唏嘘。

他也是一个无法舞刀弄枪的废物，对此自是深有体会，而申屠明真与他不同，那是一位驰骋疆场多年，为庞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被自己的君王毒害至此，即便可以被医治又能如何？那浑身是胆的热血、那颗铮铮铁骨的心早就该凉透了！

然而，若干年后，申屠明真还是出山了。

一出山，便为庞夏夺回了翰朗城！

茅草屋里忽然没了声响，岑寂的空气里溢满了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壮。

“呵呵呵呵……”

不知多了多久，申屠库尔多笑了起来，这笑声低沉阴冷、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欢愉，似是在嘲笑那两个天真的年轻人。

子书珩和吴顷都略显诧异地看着他。

“你们觉得他高尚、伟大？”银发老者语气轻佻，甚至有些鄙夷。

子书珩和吴顷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那我告诉你们，申屠明真这就是咎由自取！”申屠库尔多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无法消解的愤恨，他极为不齿地说完这句话，微微垂下了皱皱巴巴的眼睑，把烟枪塞进嘴里吞云吐雾起来。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双目恢复平静，回忆似的开了口：“三十六年前，子书策意图效仿闻人称帝的消息传了出来，段烈与子书策乃是生死之交，十分支持子书策，并愿意俯首称臣，南燕王优柔寡断，为了自保也愿意俯首，义宁、南燕、庞夏三国里有两国表态支持，子书策称霸神州已是既定事实，我王虽然不情愿，却也无计可施，于是他差人四处搜寻奇珍异宝，准备在子书策称帝那一日进献以表诚意。”

子书珩霍然一惊：“什么？外公一开始并不打算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