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江城起义(二)(2 / 2)
放眼荆州,谁不知道荆州牧吴玄陵以“宅心仁厚”“礼贤下士”得名?
吴玄陵苦笑:“可是我见不得武尊这般憔悴,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哎,依我看,为何非要去蛇山与张之鹿争个高低?”
荀句耸了耸肩,默然。
他作为谋士,自然不懂,不理解明明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要上门挑战,打输了却又自己伤神?论境界,张之鹿乃当代武道圣贤,输在他手里不丢人吧?为何会因此产生心魔?作为吴玄陵的心腹,见此情形,他大脑飞速运转,忽而失笑:“主公,习武都是这样,总是需要时间感悟,需要时间淬炼,您看,我前些日子听说大公子境界突破,应该算是问鼎第五步了吧?”
说起这个,吴玄陵嘴角翘起,笑了笑:“嗯,我如此多孩子,也数他有些根骨。”
荀句顺势夸了一句:“小公子也不赖。”
“哈哈哈,是啊,那孩子资质不行,悟性却是一流,希望他好生跟在张之鹿身旁学点真东西。”
按照荆州武道,第五步,可称称之为“小宗师”,足以开宗立派,当一个小门派的掌教。
此刻,一曲终,舞毕。
大殿的歌姬纷纷施礼,而后退下。
“咳咳……”见群臣看向自己,吴玄陵干咳一声,“嗯,又即将到崭新的一年了,今年发生了太多事,诸位有劳,功不可没。干杯!”
说罢,他举起酒樽,朝四下敬酒。
“干杯!”
文臣武将纷纷起身,气氛很热烈。
一杯下肚后,吴玄陵看向四座,笑道:“眼下天下不太平,乱世将至,今年将会尤为艰难。”
荀句摇纸扇,捏着山羊胡,眼睛一转,忽而笑道:“主公,微臣收到消息,西南益州,南诏王和夜郎王纷纷驾崩,在左怀玉的支持下扶持了新王。”
“嗯。”
吴玄陵点点头,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前几日有从西南押送密信的车队路过荆州的时候遭遇盘查。夜郎和南诏在去年就多次爆发了武装冲突,没想到前一个月两国的诸侯王居然双双病逝,而诸侯王即位,都需要天下城授予爵位。他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感慨左怀玉真是胆大包天,江南战争刚进入焦灼状态,他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废掉益州的两大藩王,真是当天下城那位皇帝陛下真腾不出手来对付他?
到了他这个位置,处于一州之地权力的顶端,深知这个位置的人在想什么。若没有锦城府的暗中操控推波助澜,南诏和夜郎绝对不会爆发战争,更何况两大国君一并薨了,这里面没什么猫腻说不通。
大殿内的群臣面面相觑。
左将军陈泰笑道:“主公,如今这乱世,唯有手上兵马才是王道,眼下天下城对咱们南方诸州的约束力下降,连发兵江南的魄力都没有,不怪左怀玉有这等雄心报负。主公,不如咱们也拥兵自立吧?”
陈泰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
上将军余昌龄沉沉道:“主公,只待您一声令下,末将即刻点兵点金,明早定将项珂的人头献给主公。”
“哈哈哈哈哈。”
吴玄陵甚为满意,笑吟吟地看向其他人,“诸位的意思是?”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皆大声开口。
他们虽然是大凉官吏,享受大凉君禄,但对朝廷还真没什么归属感。在荆州牧帐下做事的官吏,哪个不是荆州世家豪门?有千亩万亩的良田,压根不缺天下城那点微末的俸禄。而这些,都是江城吴氏给的。
在很多年前,大凉前中期,其实荆州政坛还不是这个局面。每年都会有来自十四州各地的读书人在京城考取了功名,被调遣在十四州各地为官。但毕竟是官就要贪,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排挤,日积月累便形成了如今这般局面。读书人考过了乡试,成了举人,直接被州牧招揽入帐下做官,而这些读书人又皆是世家名门。
吴玄陵哈哈大笑:“不急,不急,项珂不过是酒囊饭袋之徒,不足为虑。”
荆州形势不同益州。
益州多山,少数民族繁多,除了锦城府,有巴蜀,有夜郎,有南诏,还有苗疆,左怀玉面临的挑战更多,更严峻。而荆州除了江城府,只有一个区区巴掌大的西楚,说句不好听的,吴玄陵自始至终就没瞧得上项珂,如果真要打仗,他有信心三日内攻克楚王府,活捉项珂。
荀句深谙主公之心,笑问道:“主公是顾虑落雁山庄?”
上将军余昌龄不动声色,默默喝酒。
在场的不少将军都是大眼瞪小眼,也选择了闭嘴。
落雁山庄没有兵马,只有门客三千人,严格来说威慑力远远小于楚王府,只能说周家是江城传承千年的大族,仅此而已。但是论影响力,周家把持了江城许多经济命脉,许多世家都或多或少和周氏有来往,有交集,更是在荆军和楚军中也是一呼百应,许多军官和将领都是周观雨的学生。
“有顾虑,但不多。”吴玄陵见此情形,也是随口搪塞。
而这只是荀句和吴玄陵对自己手下的试探,没想到这个试探,令吴玄陵心情沉重。
看来,周氏对荆州的影响力不仅仅在军界,也在政坛。
也是,军事和政治都是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上。
这个话题一出,人声鼎沸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人面色不自然。
荀句赶忙扯开话题,笑道:“最近咱们江城传教士闹得也挺凶的,嗯……不止咱们江城,荆州诸个郡城也有传教士散布禁书思想,诸位将军和郡守可要时刻提防,切莫让传教士钻了空子。”
“放心吧军师,别的不敢说,要是在我十堰出现了传教士,定要掘地三尺,也得把和传教士接触的人全部抄家问斩,定不姑息。”十堰郡的郡守抱拳。
接下来,有数位郡城也是一样的说辞。
“传教士一直是各州最深恶痛绝的毒瘤,一旦有传教士的影子,立马查清楚,千万不能让他们肆意散布舆论。”
吴玄陵冷冷吩咐。
“遵命。”
传教士的危害很大,当那些所谓“自由”“公平”的理论在民间滋生,往往是烧不尽,斩不完的,尤其是腐蚀那些农民、奴隶的思想,将会彻底动摇统治。
左将军陈泰忽然站起来,抱拳道:“主公,末将有事禀报。”
“讲。”
“您方才说到传教士……”陈泰脸色有些局促,沉沉道:“末将倒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城中见到了墨家禁书,我的副将立马着人调查,果真见到了传教士的影子,设下天罗地网,调了整整一个旗的兵力去捉拿,按理说他根本逃不走,但还是让他冲散了,后来我收到了消息,我帐下‘木’字旗第一营的追兵全部死了,至今还没消息,末将猜测……他一定是被人所救。”
吴玄陵脸色阴晴,摆摆手,道:“查清楚是被谁人所救了吗?”
“还在调查。”陈泰脸红。
“传教士的事情容不得马虎,立马去请精通追踪术的高人去占卜。”
“是。”
大殿左边客席第一的座位上,余昌龄脸色微微一变。
……
夜晚,星空璀璨。
落雁山庄。
林孤生在月光下执着一杆竹杆演化张之鹿的枪法十八式。
入夜,大风起。
“孤生,还不休息吗?”
端着一盘点心和热腾腾清茶的周子依走来。
林孤生收了竹竿,满头大汗,走过去接过盘子,笑道:“还不晚,习惯了。晚上练功,总是精进的快些,兴许是我的错觉吧。也是,习武并非一朝一夕,哪里能急得来,只是最近忽然有一股紧迫感,想多练练。”
周子依莞尔一笑,取出袄子递给他。
“孤生,过几天我就要嫁给你啦。”
“是啊,过几天……”
“不开心吗?”
“不。”林孤生摇摇头,深邃的眸子看向天空属于北斗的那一片方位,鼻尖一皱,“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总是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眼皮一直在跳。”
周子依微微一笑,宽慰道:“别多想,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