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病深无眠守夜阑(1 / 2)
颜音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父王……您这是要做什么?我若是不答应剃发,您要绑我一辈子吗?”
颜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儿委屈,俨然当年童稚时的模样。颜启昊平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让颜音在自己的教导下长大成人,因此颜音每次做出小儿女之态的时候,他便十分受用,仿佛那八年的分离不曾发生,自己并没有错失这孩子的成长。
“正是。”颜启昊愤愤说道。
颜音轻轻笑了,“可是……这样并不难受啊,父王这样罚我,根本不痛不痒啊……”颜音扭头看了看缚在手臂上的纱带,很宽,也并不紧,还小心地避开了自己的伤处。
“你现在不难受,是还没到时候,一两个时辰之后你就会觉得难受了。”颜启昊皱起鼻子微笑说道。
若是单看这父子二人的表情,倒不像是一场责罚,更像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不会啊……”颜音轻叹,“我腰背疼痛最厉害的时候,常常一整天就这么仰躺着看书,只有这样的姿势最舒服,翻个身都会痛。”颜音此时说起过去的病痛,脸上云淡风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颜启昊心中一紧,刚要开口安慰,突然醒悟到这是责罚,忙改口道,“现在可没人给你书看,闷死你!”那语气,倒像是小孩子之间斗气。
颜音笑出声来,“不会啊,我以前每次浸浴,都要一两个时辰,怕水汽毁了书,便不能带书进去,也不好找伶人唱曲解闷,没穿衣服,怪别扭的。我就大声背诗,背书,也是挺好的消遣,一点都不觉得闷!”颜音得意扬扬的语气,像是在争闹中占了上风的顽童。
颜启昊叹道:“你是不知道这缚刑的厉害!在军中,那些军卒们都摔打出来了,大多都不怕挨军棍。而军棍更多时候是用来示众的,犯了人人都能看见的错,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责罚,才算是不偏不倚,才能安定军心……”
听颜启昊说到这里,颜音心中一动,突然有些明白了,儿时那一场当众杖责,确实也有不得已的缘由。
“这绑缚之刑,其实才是军中最厉害的刑罚,就算铁打的汉子,都熬不过七天去!”颜启昊继续说道。
“哦?”颜音有些惊讶,“有那么难熬吗?北行途中,我倒是见过犯错军卒被脸朝下绑在马鞍上,走不出两里地,便涕泪交流,大声求饶了,那个我能想象,头朝下控着,想必是很难受的,可想这样平躺着,有什么难熬的?”
“那也是缚刑的一种,只有行军时才采用,日常驻扎时,还是以这样绑着居多。这种刑罚最厉害的地方是绳子自始至终都不解开,吃喝拉撒都要就地解决。一天三顿好吃好喝伺候,你要是不愿意拉在裤子里,就要自己忍着不吃,我见过连忍三天不吃不喝的,但到了第四天,都会忍不住要喝水,最后还是不免会尿出来……”
“啊!?”颜音大惊,“这样太残忍了,若他一直强忍着,会要人命的!”
“没有人会强忍,人到了那个地步,就不要什么脸面了。”颜启昊摇头。
“父王……”颜音变了脸色,“您也要这么对我吗?”
颜启昊叹了口气,“爹爹已经知道你身子的状况了,怎么会这样对你,你若要方便,尽管开口,父王给你端着夜壶。”
颜音腾地红了脸,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看着颜启昊,似乎已经惊呆。
颜启昊见颜音这个样子,自觉占了上风,不禁莞尔一笑。
看到颜启昊得意的笑容,颜音眉头一皱,嫌恶的闭上了眼睛,“随便吧……父王您一定要辱我,我也无话可说。”说完,便把脑袋歪向床的内侧,再也不看颜启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