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蝶大会(1 / 2)
但很快,莫鹤生就恢复了常态,他看到苏宝儿手中的木刻板,心下莫名生出一丝羞赧。
“这是你刻的?”苏宝儿一时有些慌乱,随意扯了个话头。
她知道莫鹤生是武林闻名的机关大师,但直到看见这张刻画后,她才对“机关大师”这一名词有了更深刻的实感。
从她被掳,到悬赏文书发布全城,仅仅半天时间不到,他就能刻出一份寻常工匠得花两三天才能完成的人像刻画,其作品更是巧夺天工,与真人别无二致。
“嗯。”莫鹤生拿过她手中的刻板,放在她的脸边比对,发出感慨,“不愧是我,刻得比真人还要好看十分。”
回应他的是苏宝儿结结实实一拳头,他下意识去挡,拳头结结实实砸进他的掌心里。
苏宝儿“哼”了一声便跑了,莫鹤生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捻了捻指尖残留下的余温。
***
次日清晨,门口传来清脆的银铃声,银铃声越来越响,逐渐往万蝶谷的方向汇集。
苏宝儿睡眼惺忪走出房间,院子里的盛桃已经练完了一套刀法,她擦了把额间薄汗,扛着刀一马当先推开院门,探头查看门外情况。
小道上不少脸蒙轻纱的小童摇着铃,他们不说话,只是不断做着手势,朝万蝶谷的方向指。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苏宝儿有点起床气,刚走到盛桃身边便被熏得倒退两步。
“盛桃,你个酒鬼,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本来还意识朦胧的苏宝儿,被盛桃身上的酒味一熏,彻底精神了。
“我都没醉,能有多少。”盛桃抬起胳膊闻了闻,自觉身上味道不重,闻完后酒瘾又上来了,于是拿起腰间酒葫芦,又喝了一大口。
莫鹤生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他直径朝她们走来,抬手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雕花小喷壶,对着盛桃就喷了一下。
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把盛桃呛得连打三个喷嚏,举起大刀就要砍:“你干什么!”
莫鹤生丝毫不惧,一本正经地回答:“众所周知,万蝶谷遍地毒虫,这是本人特调茉莉香驱虫水,市面上二十两一瓶,汴京富贵人家中必备之良品。”
盛桃不屑:“万蝶谷的虫是普通的虫吗?能被你这驱虫水驱走?”
“喷了总比不喷好。”
莫鹤生面无表情地又朝盛桃脸上喷了好几下,在盛桃杀人的眼神中,莫鹤生假装若无其事地转移喷嘴方向,往苏宝儿身上也喷了点。
这驱虫水香气着实好闻,和盛桃身上浓郁的酒气混杂在一起,意外地中和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由此苏宝儿更加笃定莫鹤生就是来拯救她鼻子的。
“你们磨蹭什么呢,快跟着蝶童子们走啊。”
这时院子里的主人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米粉,放到早已坐在大圆桌边等开饭的常茗面前,常茗像个幼童一般手舞足蹈,用手肘搓着筷子玩,日进就坐在一旁等着给常茗喂饭,却被常茗一把推开。
“赏蝶会要开始了,快去吧。”
主人家给苏宝儿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大饼,日进朝莫鹤生投去满怀期许的眼神,却被莫鹤生压了下去:“保护好常茗前辈。”
日进只好垂头领命。
三人随着蝶童子的铃声一路往山谷的方向走,村中参会之人也陆续到达入谷处,入谷处搭了一座高台,只见所有蝶童子都在高台下方分列两队等候,待众人翘首以盼良久,童子们才整整齐齐地拱手朝谷口行礼,齐道:“恭迎荷衣姑娘!”
“是荷衣姐姐吗?”
苏宝儿很是兴奋,自入村之后,洛荷衣便回谷复命去了,自庐陵一路同行以来,她们二人早已称姐道妹,建立了深厚情谊,一日不见还有些想念。
一时间,苏宝儿只觉闻到一阵奇香,忽见几只蝴蝶飞向谷口,渐渐地越聚越多,似是通了灵一般,随同那群蝶童子一样举阵迎接这位荷衣姑娘。
叮铃、叮铃。
一串银铃声传来。
一碧衣女子足踏蝶浪而来。
她步态轻盈,双踝套着银铃,足间周围聚了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便造成了一种踏蝶飞舞的视觉效果,飘飘然仿若蝴蝶仙子。
她几步飘上高台,碧色轻纱随风飘扬,秋水般的眸子淡淡地拂过众人后,方才垂下眼帘施施然行了一礼。
“万蝶谷洛荷衣,见过各位贵客。”
这声音,清丽温柔,婉转酥心,苏宝儿听了,身子都软了一半。
“荷衣谨代表家师,欢迎各位从五湖四海赶来参加寒舍举办的赏蝶会。与往年一样,我们准备了些助兴环节,拔得头筹者可向家师提一个要求,求药或救人,任选其一,家师必会倾尽全力满足。”
洛荷衣抬手扬袖,周边的蝴蝶便飞向众童子,蝶童子们手持纸笔红印,在人群中四散开来。
“为示公平,每门每派参会人数不得超过三人,”洛荷衣微微一笑,“谷中毒物甚多,为防万一,还请各位在入谷前签下生死状。”
“生死状?!”苏宝儿傻眼了,搞这么大的吗?
“例行公事。”洛荷衣朝苏宝儿的方向悄悄地眨了眨眼。
生死状发到盛桃手上时,她看都没看,咬破手指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干脆利落地摁了个指印。
苏宝儿从头到尾把生死状来回看了三遍,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要来印泥,委委屈屈地落下自己的指印。
莫鹤生摇着松鹤扇,默默地打量四周参会者,昨日他已将这些出自名门的参会者见了个遍,可另还有些生面孔,譬如角落里那个全身裹黑纱的女人。
莫鹤生能够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他的后背,他循着不适感回望过去,只能看见这个女人,可那女人却好似并不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