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盘剥(1 / 2)
点完人数,这些关口的水师官兵还没完。
他们竟然把船舱里的货物都拖到了甲板上,逐一清点,逐一盘查,每一件货物都开箱查验。
吴长友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敢问这位军爷,可是在盘查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就是例行检查,防止走私。”
见官兵打开一个箱子,里面一堆淡黄色的石头,吴长友连忙制止:“哎呦军爷们,这可是硫磺石,若是近了火源,挨了日头的暴晒,可是会起火的。”
“神神秘秘,不就是些破石头,还贼臭!”
“既然容易起火,拉这批危险玩意入大梁,有何居心!”
官兵大喝,吴长友吓得连忙弯腰作揖:“军大爷,您这不是难为小人吗,这些硫磺可入药,可做皂,还能用在地里杀虫,往年运回大梁不止一次,可从未在关口被拦下过啊!”
说罢,吴长友又给这领头的塞了一串佛珠,这领头的才看似不情愿地草草放过。
接着,这些当兵的又把船上的大米和海产搜了个遍,每人还提了几袋特产走,那为首的下船时,脚在船板上蹍了两脚,才在关牒上盖了印,随后大手一挥,跳下自己的巡航船,挥着旗子放行。
甲板上人群扛着货物散去,吴长友这才咬牙切齿地道:“这帮兵痞子,一日更比一日地贪,就该天后娘娘降道雷,劈死他们才好。”
苏宝儿疑惑道:“就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勒索,你们也不反抗?要我,我便联合越州商贾,联名上书给府尹大人和水师营将军。”
“商人轻贱,一趟来回越过万难,也就不在乎这一道小小关碍了。这些海关也都是近些年才设立的,为的不就是盘剥我们这些老实百姓?若是得罪了这些当权的、管事的,便是告御状也没用。”
“如何没用?”
“你啊,小孩见识。”吴长友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御状怕是还没递出去,人船就一同遭殃了。有些打点是必不可少的,总好过辛苦几个月颗粒无收,少赚点那就少赚点吧。”
苏宝儿走到船沿,看向入海口驻扎的水师兵营,眉头紧蹙。
“没事。也就是入海口这个尚裕关军官手黑些,虽然里面还得过两个关口,但越近三角洲,那些军营的军纪就越严,我们马上就能到月牙湾了。”
苏宝儿心里不舒服,但吴长友也不怎么抱怨,她就不好再仗义执言,闷气生了会儿,她才想起来:“阿贵叔去哪儿了?怎不见他?”
这一问,众人皆纳闷,从刚才官兵商船点人数开始,阿贵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苏宝儿绕着船里里外外跑了一圈,都没看到阿贵的人影,正奇怪间,瞭望台上值勤的船员高呼:“吴老板,远处有艘船好像一直在朝我们这边开。”
“可看清是哪里的船吗?”
“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直接越过了尚裕关,直奔我们而来。”
吴长友倚着船沿,极目远眺,纳闷地喃喃:“看起来,也不是水师的船啊。”
船越驶越近,本还懒懒散散的苏宝儿,突然站直身子,直挺挺地瞪视那艘不断驶近他们的双桅帆船。
“九瓣莲,是九瓣莲!”吴长友这会儿也看清了那艘船的白帆上所画的图案,赫然就是一朵血红的九瓣莲,“掌舵,快避开!”
船上全员进入警备状态,船舱里的水手们像后面有狗追一样,发疯似的疯狂划桨,船猛然变向,苏宝儿死死扒着船沿,否则就会被甩出船外。
但是那艘绘着九瓣莲的大船也丝毫没有减速,如箭一般朝他们冲撞而来。
吴长友和苏宝儿一起扒着船沿,见如此情状,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避不开了,全员戒备!操家伙事!”
吴长友话音刚落,那艘双桅帆船已经近在眼前。
突然,几十根飞虎爪齐刷刷地从那艘船上甩出,勾住他们的船沿,苏宝儿见状,刚要抽刀,飞虎爪便一齐用力,吴长友的商船立刻朝那艘帆船倾斜,摇摇欲坠。
两艘船在几十根坚硬粗实的飞虎爪的巨大拉力下,牢牢合并在了一起,苏宝儿在剧烈的摇晃中,勉强看清了对面船上人的模样。
那艘船上的人大多身材矮小,额前光秃,脑后扎着一个小髻,腰佩弯曲长刀,甩着飞虎爪朝他们哈哈大笑。
苏宝儿终于知道为什么吴长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了。
这船人,是倭寇。
怎么会是倭寇?
倭寇怎么会挂九歌的图腾?
九歌中怎会有倭人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