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成行(1 / 2)
“赌场、风月场所、海上护航都是六旗帮暗中的产业,海盗多以家族为单位谋生,不少越州沿海的同姓村落都曾是海盗村,只不过赵海泠受抚后,才归于田海耕作捕鱼。”
苏宝儿想到了之前村口遇到的坏孩子,可见六旗帮重新落海为寇后,依然能对沿海社会一呼百应。
“所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六旗帮复起,仍能统领越州百姓,搅动风云?”
莫鹤生默默颔首。
“即便赵海泠不再是六旗帮之首?”
“可他的妻儿部下仍在。”
苏宝儿爬到窗边,撩起湘帘,向外看去。
此时,他们已经驶离海面,于江口沿江徘徊。
附近沿岸已无人烟,但仍有不少被越江冲刷后形成的沙洲。
“不,不对。”苏宝儿摇头道,“我不信只靠几个领头人,就能对一州七海百姓造成如此之影响,难道越州的官员,还有你们商会的人都死绝了吗?”
莫鹤生打开药盒盖子,示意苏宝儿过来些,但是苏宝儿正在想事,只好他自己挪到苏宝儿的身边。
苏宝儿见状,盘腿而坐,对着光将头仰起,莫鹤生淡淡笑了起来,替她的脸上药,手指就着冰凉的药膏在她脸上缓缓研磨,说不出的舒适,也说不出的暧昧。
“越州的宗族观念强,凡事皆以宗族之利为先,地方村落不少都只听本地大族耆老的话,官员不过都是摆设,非要说官府的势力,那大都集中在临安。”
“而商会也只管商贸,虽然生意兴盛,但大多的买卖交易都集中于城镇之中,而越州多的是农庄和渔村。”
“再加上,如今倭寇频繁骚扰沿岸,朝堂之上对是否‘海禁’争得面红耳赤,商贸、农耕、渔业皆有受阻,沿海动**只是迟早的事。”
莫鹤生耐心地同苏宝儿条分缕析,苏宝儿听了,不禁扬眉:“朝堂之上有人要海禁?谁?”
“以司徒忠为首的户部官员。”
果然如此。
苏宝儿冷哼一声。
“也就是说,越州这些海寇如同野草般吹又生,其本质原因是僧多粥少。”
越州耕地贫瘠,大多沿海渔村都靠捕鱼为业,一旦实施海禁,多少渔民会破产,无路可走后,又有多少人会聚啸为盗,六旗帮愈壮大,妓院、赌场、黑市这些灰色产业便会愈猖狂。
更何况如今还未实施海禁。
苏宝儿闭上眼,想起了那日她搭救的两名蛋户小孩,想起了他们背着鱼篓羞涩的笑容,想起了他们脏兮兮的小脚丫。
“我看这江边沿岸沙洲众多,为何如此荒芜?”
“都是近些年越江冲刷出来的无主之泥沙地。”
苏宝儿若有所思地道:“泥沙也是田啊,若是人人有田可耕,有鱼可捕,谁还会去当海盗?”
莫鹤生替她上药的手一顿。
他仔细揣摩苏宝儿这番话,只觉她此话有深意,似是在提点些什么。
“累了,我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苏宝儿打了个哈欠,便往莫鹤生身上靠,懒懒散散地好似真的昨夜做了些什么大动作。
莫鹤生任由她靠着他的肩膀小憩,他掀开湘帘,看向苏宝儿之前所看的方向。
沿江是一望无际的荒芜沙洲。
不知看了多久,他感觉到靠着自己肩膀的苏宝儿一路下滑,最后一头枕在了他的腿上,拿帕子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才露出了餍足的微笑。
莫鹤生望着她,垂下湘帘,替她挡住了外边的光亮。
船只悠悠哉在地往回驶去,期间只能听见外头操橹轻摇的击水之声,和偶然几声鸥鹭啼鸣。
“你留在竹清船馆想干什么?”
莫鹤生忍不住问道。
莫鹤生本可以在找到苏宝儿的当时就携其离开,但他没有。
相反,他乔装打扮成普通嫖客,同她在船上演出一场**戏码,就是因为他知道苏宝儿留在此处定有她的用意。
她想搞事。
苏宝儿未睁眼,只是懒懒散散地反问道:“你能找到我,不是因为吴老板吧?”
莫鹤生沉默了。
“阿贵叔,不对,是赵海泠赵帮主去找你了,对吗?”
莫鹤生唇角微扬:“他果然是赵海泠。”
苏宝儿扯开眼上所覆丝帕,喃喃道:“算他还有点良心。”
竹清船馆不是知闲山庄的势力范围,她是被六旗帮拐走的,即便是莫鹤生遇到了吴长友,也不能在一日之内就明确找到她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