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洮姐姐(2 / 2)
“我挂我院里了。”顾清洮勒马而立,不厌其烦地继续纠正,“是清洮姐姐。”
“我就不,顾清洮。”
随后便一团包袱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和哥哥被顾清洮赶下围墙,他高喊一声:“顾清洮,明天城郊大营校场见。”
“叫姐姐!”
围墙里传来顾清洮临近暴怒边缘的大喊。
他和二哥小跑回府,打开顾清洮扔来的包袱,里面是一包关外的牛肉干。
可谁曾料到,那声“叫姐姐”是顾清洮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当晚,疾风将军府大火绵延,起出两具女童尸体,那柄通体玄铁而成的夜渊剑便落在其中一名女童尸首身边。
那是义父花了重金,请荼晚居士铸造的好剑,以用作顾清洮的十岁生辰礼物。
再后来,便是疾风军兵败,义父义母尸首分离,头颅高悬久泉城外三天三夜的消息。
“他们那样好的人,定是天上最亮的星星。”
林默之唇角微勾,冷若寒冰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盛桃也笑了:“那是自然。”
她看向林默之,目光轻抚过他淡如春樱的唇,高挺耸立的鼻梁,深邃冷决的眼睛,最终定格在他发髻间所缀的青竹玉簪。
“林默之,你身上有味道。”
林默之:?
盛桃凑近身子,像狗一样在他身上一通乱嗅,然后猛地伸手往他怀里一掏。
“做什么!”林默之反手便扒住她。
“这是什么?”
盛桃已经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外壳很薄,里面的香味已经透了出来,她打开盒子,刚一凑近便被呛鼻的香味刺激地打了个喷嚏,连脸都红了起来。
林默之一看,脸已黑了一大半,伸手夺过,将香盒扔了出去。
那是老鸨在他上船前硬塞给他的媚骨香。
好在他们二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这点淡香还不至于让他俩兽性大发,但是确实容易让人变得感性,连向来沉默的他都不自觉说了不少话。
看来不是夜色撩人,而是媚香撩人。
林默之抬手抹了抹额间并不存在的汗,盛桃脸上还残有红晕,她扭过头不去看林默之,总是亮如朝阳的眸子却逐渐黯淡了下去。
有些事,她本不想忆起的。
***
苏宝儿在房里翻来覆去,听外边动静,莫鹤生好似回到了前厅,她便撩起帘子,朝莫鹤生勾手指。
莫鹤生正半卧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看一个话本子,见到苏宝儿略有疑惑,便抬脚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苏宝儿连忙把他往屋内一拉,小声道:“你也不拿床毯子,后半夜凉。”
莫鹤生倚着门框:“怎么,苏姑娘这是要自荐枕席?”
苏宝儿抬脚便是给他膝盖一下:“想得倒美,我一个人改衣服累得慌,你也帮点忙。”
其实她做衣服哪里需要人帮忙,她就是想莫鹤生陪着。
二人将布料平铺在**,苏宝儿拿划粉画线裁剪,莫鹤生便在边上给她压着布。
还没做多久,盛桃和林默之便已经掀帘而入,盛桃嘲讽道:“哟,做衣服怎么不需要我帮忙呢?”
说完,盛桃便对莫鹤生虎视眈眈,一副他要是敢乱动,她就敢乱砍的模样。
最后,事情便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四人在苏宝儿房里打叶子牌。
莫鹤生难得大方,掏出一大沓银票,说是打一番五十两的牌,他输了给钱,其他人输了贴条。
如此便宜,那当然是不赚白不赚,不打他个四十八圈不许睡觉。
于是,第二天一早,日进一掀帘便见着眼底乌青的四人,精神亢奋地围在一个小方桌边上打牌。
除莫鹤生外,另外三人脸上贴满了白纸条,其中盛桃和林默之脸上贴得最多。
“怎么又输了!”莫鹤生再次胡牌,苏宝儿抱头悔不当初。
“谁叫你牌技太烂。”莫鹤生往手指上哈了口气,朝对面的苏宝儿扬了扬下巴,“过来吧。”
苏宝儿垮着个脸,把额发掀起来,莫鹤生上来便赏了她一记爆栗,并在她脸上贴了张画了小人的白纸条。
“我,苏宝儿,堂堂一代赌神传奇毁于今夜!”
“就你,还赌神?我看是恰巧身上没带出千的道具吧。”
“那叫赌技!不是出千!”
这一晚上只有莫鹤生输了才给钱,其他人输了只用贴条,可是他们合力也没从莫鹤生裤腰带里掏出多少来。
不知道该说莫鹤生是运气好还是牌技好。
盛桃顶着一身白条,看着自己手里的牌陷入沉思,实在觉得自己不是动脑子的那块料,而林默之则和莫鹤生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三人下船的时候,老鸨见众人眼底乌青,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便已知晓昨晚战况有多激烈。
就连凶神恶煞那位公子,表情都和缓了不少,比起昨晚看起来更和善活泼一些。
“三位公子慢走,我上去瞧瞧小桃红。”老鸨说道。
莫鹤生立即阻拦:“不必,她累着了,正歇息呢,我留了人在船上看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老鸨连声称是,不敢造次。
三人离开后上了一辆马车,那本该凶神恶煞的“盛桃”往衣服里一掏,两枚垫肩便被她取了出来,随后脚一蹬,靴子里竟塞了高高一层鞋垫。
她顶着盛桃的脸,嘻嘻一笑,却是苏宝儿的声音:“唉哟,盛桃太高了,扮她跟踩高跷似的,真累。”
“不过,一想到盛桃穿裙子的样子,我就好想笑啊,哈哈哈哈。”
莫鹤生亦忍俊不禁,林默之也难得地莞尔一笑。
船上燕寝之中,穿着苏宝儿那身改良后桃色纱裙的盛桃正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胸口的裙子空了一大块,干干瘪瘪皱得像老太太脸上的皱纹。
她皱着眉,团了两坨布往胸口塞了进去,看到自己变得波澜壮阔后,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基本就没正儿八经穿过女装,这么一试竟然感觉还不错。
她抬手拨了拨发髻上的桃花坠子,一垂眼便看见镜子里,自己胳膊在透明轻纱下像小山丘一样隆起的腱子肉。
盛桃:“……”
不错个鬼啊不错,老子再也不穿女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