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渝(1 / 2)
莫鹤生一直和苏宝儿并肩而躺,直到他听见苏宝儿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地替她掖好被子,开门离去。
一出门,就见盛桃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倚着廊下石柱,目露凶光,警惕地瞪着他。
“这么早就来了?”莫鹤生压低声音问道。
盛桃此时已将厚重的盔甲卸去,身上只套了件软甲,她手指摩挲着刀柄,嘴角弯了弯:“若过了子时,你还不出来,我就亲自把你抓出来。”
“嘘。”莫鹤生手指放在唇边,让她噤声,“刚睡着。”
他说完又回头看了眼屋内,眼底是说不清的缱绻爱意。
盛桃忍住想要手撕活人的冲动,攥紧刀柄,莫鹤生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少当家,借一步说话。”
“有屁快放,你找老子干嘛?”
盛桃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莫鹤生面上莞尔,心道,此人真是个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简单之人。
二人一前一后,挑了一处无人亭廊。
盛桃还是一副戒备的模样,莫鹤生不禁觉得好笑:“少当家,你便是全幅武装,我若想做什么,你也是拦不住的。”
“呵,就凭你?好大的口气。”
“你心里很清楚。”
“……”
的确,盛桃很清楚。
从苏宝儿练成悟真神功的那一刻开始,盛桃就很清楚,莫鹤生的武学功力不会比苏宝儿差。
她倾全力,也顶多能和他打个平手。
武学机缘就是如此,毫无公平可言。
她起早贪黑,日复一日地锤炼自身,就为追求武学极致之道。
一身武艺的她,如今,却要提防一个曾经肩不能挑的病秧子。
多么讽刺。
“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你想不想,和你做不做,恐怕不是一回事。”
莫鹤生从怀中掏出松鹤对扇,扔在了地上,随后他一一将手指和手腕上的暗器摘下,又抖了抖宽袖,宽袖中各类奇珍机巧洒了一地。
他将袖子挽到胳膊处,以示他此刻身无长物,手无寸铁。
盛桃蹙紧眉头,疑惑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她的事,”莫鹤生顿了顿,坦然道,“因为苏宝儿是我的妻子,我爱她。”
“你!口出妄言,无耻之尤!”盛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登时怒气就达到了顶峰,她如雷霆一般抽刀,下一步便是抹向莫鹤生的脖子。
锋利的刀刃与莫鹤生的脖子之间只余毫发,咫尺之间,刀气猛收,却也难掩误伤。
利气将他的皮肤划开了一条口子,血珠滚滚落下,浸湿了他雪白的衣领。
那血渍仿佛是漫天雪地里绽放的一朵曼珠沙华。
莫鹤生不为所动,直视她的目光无畏且坚定。
盛桃最后无奈收刀:“你倒是当真不怕死。”
莫鹤生抽出手帕,按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低头淡然道:“因为我信你,你毕竟是公主的姐姐。”
“哼,我可不信你。”盛桃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
屋檐上突然传来苏宝儿的声音,二人一惊,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附近有人的存在。
苏宝儿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朝他俩伸出手,盛桃刚要上前,却见莫鹤生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牵了进来。
盛桃一时心中滋味复杂。
“你装睡。”
莫鹤生语气中带了一丝责怪。
“因为今天的汤药里多加了一味安神药,我想看看你到底要趁我睡着后做什么。”
“满意了?”
“以后这种表白,应该当着我的面说才是。”
“我还没死,别不把我当回事。”盛桃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浑身发着碍眼的光芒,于是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第一,你们什么时候成的夫妻;第二,莫鹤生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们的事?”
“就许你和你的娃娃亲未婚夫完婚,不许我和他私定终身么?”
“我与、我与那人只是逢场作戏,这是两码事。你与此人不一样,就算你们不计较前仇,可哪里有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若他日后负你,你又到何处去说理去?”
苏宝儿反握住莫鹤生的手,挡在莫鹤生身前:“他若负我,我便杀了他,我苏宝儿何时又能让自己吃亏?”
盛桃瞪了苏宝儿良久,但苏宝儿此时眼睛无法视物,怕是根本感受不到盛桃的死亡凝视。
最后盛桃只好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管得了苏宝儿一时,却也管不了她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