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先生(2 / 2)
薛尽欢看看他娘和石铁匠,只见他二人依旧面带着微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年先生喝酒吃肉。
薛尽欢不由得心里暗暗嘀咕:这大槐树庄的算命先生到底是何来路,一个江湖艺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令石叔这等人也对他如此尊敬?
屋里很静,没人说话,只有年先生喝酒吃肉吧嗒嘴的声音,年先生又喝完一杯,抄起筷子夹向面前的一碟花生米,薛尽欢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这眼神,能夹住吗?
这时,褚伯端着红烧鲤鱼走进了屋子,看到年先生这个动作也觉得好笑,嘴角噙着笑盯着年先生手中的筷子。
年先生正吃得欢快,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的笑话,嘴里嚼着手中的筷子伸向花生米,就这么一伸一夹,准确地夹住了一颗闪着油光的花生米,看得褚伯一愣一愣的,更为让褚伯吃惊的是年先生的花生米不是送到嘴里的,而是筷子一抖把花生米抛出老高,等花生米落下后年先生才张开嘴接住,得意得大嚼起来。
褚伯惊得合不拢嘴,手中捧着装着红烧鲤鱼的盘子都忘记放下了,薛尽欢更是吃惊,谁能想到一个瞎子还能有这种吃法,看这一抛一接竟然比平常人还要利索。
“红烧鱼,红烧鲤鱼!”年先生筷子点着桌子,鼻翼**了几下:“鲤鱼还是黄河鲤鱼,嗯,好!”
褚伯忙把红烧鲤鱼放到了桌子中间,年先生迫不及待的伸出了筷子,筷子夹住鲤鱼腰部一用力将红烧鲤鱼折成两截,夹起尾部这截一张口扔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连着嘴动了几动,“噗”地一声吐了出来,鱼刺落在桌子上,从腰部到尾巴半截鱼刺完好无损,只是鱼骨上的肉却没了半点。
好吃法!
薛尽欢几乎忍不住要鼓起掌来,这吃法这技艺天下间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席间三人都没有动,年先生一个人如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菜肴吃去了了十之七八,还喝了一坛子酒。
吃得差不多了,年先生揉着肚皮放下了筷子,翻着灰白的眼珠装模作样地扫了一圈,说道:“我吃饱了,这鱼还行!”
石铁匠站起来躬身道:“先生吃好了,觉得这菜味道怎么样?还合先生的意吧?”
“还行吧!”年先生撅下一根鱼骨剔着牙:“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说吧?”
薛夫人咳嗽了一声,说道:“年先生,这次请您来是想问一问先生有没有发现最近街上多了几个人?”
年先生伸出手指掰了掰,说道:“前街开了染坊,一个外地女子带了两个伙计,还有一个瘫痪的侄儿;后街多了个修鞋的,每天早出晚归;还有你……”
年先生说着一指石铁匠:“……你那铁匠铺跟前卖烤白薯的,两个、三个,总共是七个人。”
薛尽欢笑了:“先生,是六个人。”
“你今天去见的那个人不算吗?”
薛尽欢一惊,自己去青瓦坊福运客栈去见那姓叶的他怎么知道?一个在大荆条树庄算命的怎么能知道几里外的事情?莫非他真能未卜先知?
薛夫人问道:“大荆条树庄不过是一个山野小集镇,猛然间多出了几个人,先生不觉得有点不合情理吗?”
年先生哈哈一笑,说道:“那又怎样!我一个算命的,又不是官府的老爷,还能去查人家不成!不过,薛夫人,人家都是做正经生意的,你总不能什么都管吧?”
薛夫人猛地面色一凛,开始的慵懒、病恹恹的神态一扫而空:“假如他们是做正经买卖的我自然不会管,可若是他们来这里是跟那件事有关呢?”
“咣当”一声,年先生把手中的酒杯扔出老远,口中的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大声咳嗽了起来。
良久,年先生止住了咳嗽,用衣袖擦干了嘴角,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好整以暇,变得多了几分紧张,干涩的嗓子问道:“为什么又提起那件事,他们怎么会跟那件事有关?”
“你看这个。”薛夫人从袖中伸出了手,瘦削干瘪的手指捏着一片树叶。
那姓叶的留下的树叶!
薛尽欢一阵紧张,终于说到正点儿上了。
可一个树叶又能有什么讲究?
年先生把树叶抚摩了好一会儿,闭着眼思索了良久,方道:“这上面是个侯字?”
薛尽欢答道:“是的,王侯的侯字?”
“不,”年先生摇了摇头:“不止是王侯的侯,姓氏中姓侯的侯也是这个侯。”
石铁匠一直没开口,这会儿开口道:“先生说说这侯字是什么意思?”
年先生道:“这树叶是那年青人留下的?”
“对,就是他?”
“他是本地人吗?”年先生问薛尽欢,因为他知道屋里的四人中只有薛尽欢见过那人。
“不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年先生点头道:“这就对了,我猜这人若不是姓侯就是去过侯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