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本网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奇幻 >青城十九侠(珍藏版) > 第五十一回 恶怪伏诛 明珠入抱 仙山在望 灵鸟来归02

第五十一回 恶怪伏诛 明珠入抱 仙山在望 灵鸟来归02(1 / 2)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罗银本给吕、王等人备有马和兜架。吕伟知道此去山高路险,已然带有不少山人,再添上马匹、兜架,人更要多,一则遇到险峻之地攀越艰苦,二则食粮为难。山人食量甚大,单是范家给山人备下往返的干粮、蒸煮两样,就费了他全家大小两天两夜的工夫,还不显得富余,途中稍为耽搁,就须打野味来垫补。行李、牲畜、用具大多,人力有限,其势不能多带。同行山人只求够用已足,再要多添上些人马,反多累赘。自己随同步行,既省心力,又便于照料。因而再三坚辞,只要了一个山背子,先不坐人,里面装着一行人等头两顿的食粮,等走过一日吃空下来,再给王妻一人乘坐。就这样,一行连所带山人,已有二十多个。

头一天因范、罗等自带干粮,率了百多名健壮山民送出老远,翻山过岭,遇到难走之处,一齐上前相助,人多手众,甚是容易,多半天的工夫,便走出百数十里的山路,一点也不觉费事。吕伟问心不安,屡辞不去,只得由他们。偶和范洪路上闲谈,颇觉山人忠实情重。范洪笑道:“师父不和他们长处,不知细情。山人虽说心实,反脸无情,却是厉害:不过知道承情罢了。这厮自从那晚被情人死缠,赶了野郎,已把昏想汤圆吃的心思打掉,不想再做牛母寨的女婿。那只羚羊只要能将那山娃子热病医好,立时可以换他二三百牛羊,得别的东西还不算。他们讲究礼尚往来,这次又给他连除两个大害,所以硬送老师这些东西,论起价值,相差还多得很。何况所送的东西,他借酬谢仙客为名,都出在他所属山人身上。老师又嫌大多,退的一半也归了他,自然喜出望外,巴不得讨你老人家喜欢,日后好吓别人。休说送这点路,就叫他送到地头,也是心甘愿意的了。我们得那宝珠要叫他知道,虽不敢就此翻脸,相待又不这样了。”

吕伟听范氏弟兄二人连日总说山人贪狡无良,据自己观察却是知恩感德,诚中形外,颇觉言之稍甚,闲谈说过,也便丢开了。罗银恰从前面危崖上指挥山人相助吊运牲畜,事完跑回。吕伟见日色偏西,相送愈远,罗、范诸人归途没有行李、牲畜麻烦延滞,可以拿出本领任情飞跑,虽然要快得多,可是天已不早,再送一程,当晚便赶不回寨,重又再三劝阻。范、罗诸人方率众山民拜别回去。范洪因有师生之谊,又敬服吕氏父女,别时最是依恋,已然分手,又赶去坚订后会之期。吕伟催促数次,方始怏快而去。

吕、王等自送行人去后,见从黎明起身,途中只有午餐时少息,连赶了将近二百里的山程,翻山缒崖,上下攀援,人畜多半疲倦。天已不早,所经之地右矗高崖,石洞高大,可以寄宿;左边更有一片平原,茂林丰草,羊鹿之属来往驰突,因这地方素无人迹,羊鹿见人,都不甚惊避,性驯易致。绝好食宿之地。同行人中有三四健壮山民,跋涉终日,犹有余勇,又几次请猎,想打点新鲜野味来吃。便停了下来,命人将行李、牲畜运人崖洞,安置卧处,明早再走。

灵姑、王渊都是年幼喜事,一听老父允许行猎,早兴高采烈,带了那几名健壮山民追逐羊、鹿而去。头两只不知畏人,容容易易就打到了手。后来那些羊、鹿见同类被杀,才知来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害了怕,拿出天生本能,飞也似到处惊窜。众人所得已有三羊两鹿,足够一行人等吃顿美餐,本可放手回去。灵姑、王渊因见天色离黑还有好大一会,忽起童心,想把小羊小鹿每样生擒一对,带往山中喂养,不肯罢手。可是这类野兽跑得飞快,多好脚程也迫它不上。这一知道害怕,望影先逃,先见几只小的,早被大的带走,觅地藏起。灵姑又不愿妄使飞刀,只凭真实本领,急切间寻找不到,山人忙着回去开剥烤吃。灵姑一赌气,骂声:“馋痨。”全打发走。

四山人抬了羊、鹿回洞,只剩灵姑、王渊二人满林苦搜。有时遇见几只大的,因恨山人太懒,只顾眼前,有了一顿,便懒得动,自己也就不愿再加伤害,仍去搜寻小的。

费了许久心力跋涉,才在深草里找到几只小鹿。因小羊没寻到,这几只小鹿都是刚生不久,比野兔大不了多少。天已黄昏,忙着回去。便挑了两对肥壮的,二人一手抱了一只,往回路跑。

行至中途,无心中又发现一窝小乳羊,皮毛光滑,肥壮可爱。大羊业已惊走,满林飞窜,口里不住咩咩乱叫,却又不敢过来。二人好生高兴,无奈手已抱满,无法携带。

有心弃掉一对小鹿,又觉不舍。正在为难,骂那先走的山人该死。恰好吕伟因见山人已然得兽回去,二人久出不归,命王守常寻来,沿途边走边喊。二人闻呼大喜,连忙应声。

王守常循声赶到。灵姑本想乳羊也带走四只,因见母羊在左近奔窜急叫,乳羊闻得母羊叫声,也是哞哞乱叫,不住悲鸣,知它母子依恋,甚是可怜,想了想,仍带一对回去。

行时朝着母羊遥喝道:“它们生在这等荒野之中,早晚不免受那蛇虎奇虫之害,真不如由我带去喂养呢。本心给你一齐带走,因见它们叫得可怜,想是不舍分别。我给你留下三个儿女,只带两个走吧。”

王守常见她稚态可掬,心方好笑,仿佛听到路侧大树顶上有人嗤一声冷笑。抬头一看,并无人影,只树枝上立着一只白鹦鹉,便喊二人快看。灵姑见那鹦鹉生得有公鸡大小,除乌喙黄爪、朱眼金晴外,通体雪也似白,更无一根杂毛,斜阳映处,闪闪生辉,恨不得也带了回去,王守常劝道:“此鸟性野善飞,离地这么高,不等上去就飞跑了。

天已不早,令尊还在等你回去,快些走吧。”说时,白鹦鹉只在树上朝着擒不到手,放飞刀上去,又恐伤害可惜,只得罢了。说道:“我们走吧。”鹦鹉也在上面学道:“我们走吧。”

王渊听了,笑对灵姑道:“姊姊,你看这东西多么心灵。我们这回移家莽苍山,已喂有不少牲畜,适才又得了这六只小羊、小鹿,再要有这么一两只会说话的好鸟养着,每天逗着它玩多好。”灵姑道:“谁说不是,可惜捉它不到,有什么法?”王渊道:

“我在四川家里听老师说过,鹦哥能通人言,何不试它一试?也许肯跟我们同去,有多么好。”说罢,便回头向树上高叫道:“白鹦哥呀白鹦哥,你要是真正聪明,懂得人话,赶快飞来同我们到莽苍山去隐居过日。每天给你好吃的,免得你在野外受凶恶的大乌欺压受伤。并且我姊姊是郑颠仙的徒弟,日后她成了仙,你岂不也有好处,你快点来吧,等一会我们走远,你就找不到了。你要不愿意,就莫理我;要是有灵性,愿意跟去,就叫一声‘我来’。”王渊说时,那鹦鹉已由原立之处跃向较近枝头,偏着个头,一声不叫,目注三人,似在谛听之状。

王守常见爱子憨态甚是好笑,喝道:“呆娃,你说的话,它会听得懂么?天都快黑了,只管发呆做啥子?”灵姑虽觉王渊神气可笑,心中也是不无万一之想。便拦道:

“管他呢,说几句话也耽搁不了什么。”话才出口,王渊话也说完,还未转身,忽听鹦鹉连声叫道:“愿意,愿意,我们快回去吧。”说罢,离树飞起,落在前面去路的道旁树枝之上,意似相待同行。三人见状,俱都惊喜。王守常先还以为此鸟惯学人言,乃是天性,学有凑巧,未必真个愿意同行。灵姑也是拿它不定,故意绕向侧面,回看鸟未跟来,方在有些失望,忽听鸟又在叫。止步静心一听,竟是“惜啦,错啦”。试再走向正路,刚到鹦鹉立处,它便又向前面飞去。

灵姑喝道:“你这东西不跟我去也不勉强,要肯跟我,便飞下来落在我肩上。要是安心哄我,我就要放飞刀杀你了。”鹦鹉又连叫道:“我怕,我怕。”灵姑道:“你乖乖下来,决不伤你一根羽毛。我知你是有灵性的东西,也不拿索于套你的脚,只要试出你是诚心愿意,仍还让你自己飞走,你看好不好?”鹦鹉果又连叫:“好,好。”应声飞下。三人都抱着羊、鹿不能去接,鹦鹉在三人头上环飞了两转,最后落在灵姑左膀之上。灵姑、王渊俱都欣喜欲狂。灵姑见它羽毛修洁,顾盼俊朗,不同凡鸟,比起适才初看时还要雅丽得多。只那叫声太快,又掺杂一种奇怪土音,有些难懂,句子稍长,便要细听才能明白。不由爱极,忙把右臂下小鹿往上提了提,想凑手过去摸抚它身上的雪羽。

小鹿被人夹紧,急得呦呦乱叫。鹦鹉看见鹿头随着人手凑了过来,想是有点厌恶,叫得一声:一决回去吧。”立即离手而起,仍朝前路飞去。三人才知鸟果通灵,能识人意,真个有心相随。

由此下去,人快鸟也快,变成鸟在前面引路,停在沿途树、石之上,等三人走到,再往前飞去。灵姑、王渊二人先追羊、鹿,满林穿越,只记得来路方向,途径却是模糊。

王守常也是如此。鸟一引导,反倒少走了好些冤枉路,人、鸟都快,一会行抵崖洞。灵姑见天色人夜,月光已上,白鸟飞行,容易被人看出。山人多凶残,路上稍有余闲,常拿毒箭射乌为乐,经老父告诫之后,虽然当面不敢,犹恐阳奉阴违。未到以前,先向鹦鹉叮咛说:“山人不是好人,须要留意。最好落在我肩上同行,便可无妨,不然恐有误伤,悔之无及。”鹦鹉闻言,只叫“不怕”。灵姑终不放心,到时见众山人都在洞外手持芦笙,乱吹乱跳。旁边设着行架和现掘的火池,架上兽肉尚有好些剩着。老父、王妻也在洞侧凝望。不顾别的,把手中小鹿递给吕伟,忙纵过去喝道:“我适才得了一个白鹦哥,它跟我同走,你们谁要伤了它一根毛,就要你们拿命抵它。并且以后什么飞乌都不许伤。听见么?”众山民本畏灵姑,自是诺诺连声,彼此互告,奉为信条。等说完回转,这边王渊也抢着向吕伟、王妻说了经过。

灵姑又命山人将四鹿二羊交给山人,用草索系好,与随带牲畜一同喂养携带,草草停当。众人都知道她带了一个灵乌回来,等乱过一阵,间她乌呢?灵姑、王渊抬头一看,哪有鸟的踪迹。王渊首先急得乱跳,直喊:“它定是看见人多害怕,不肯来了。”灵姑暗忖:“此鸟如此灵异,分明有心相从,怎会中途飞去?”正要高声呼唤,忽然王守常道:“渊儿着什么急,那不是么?”灵姑随他手指处往空一看,那鸟疾如飞射,好似有什么恶鸟追赶神气,正从左侧危崖之上飞来,晃眼工夫便落在洞前高柯之上。

灵姑方欲喝问何往,鹦鹉已向下连声急叫道:“在那里,怕呀,怕呀,”灵姑料它说的是,仍在树上照前一样急声乱叫,约有二十多声。灵姑就在灵姑又教它说话,竟是一教就会,有时还能回答,语声却不如现教的清楚。

旁人俱觉日后山居,有此灵鸟相伴,既可解闷,又可练来照看牲畜,还有蛇兽侵袭,可使它前来报警,皆大欢喜。众山民自是个个惊奇,又认作是灵姑使的仙法。

灵姑。王渊一到就出去行猎,俱未进食,跑了半日,腹中饥渴,边吃边教白鹦鹉说活。人、乌相答,调弄了好一阵,才行吃完。山人俱住洞外,灵姑恐鸟畏人,不敢下来,又命众山民避开,取些生熟肉用刀切碎,又取些干粮、谷米散放在石板上,唤乌下食。

鹦鹉连叫不饿,只不飞落。灵姑恐它野性未驯,不肯呼叱强迫,只得罢了。

吕伟因明日要走长路,连催灵姑、工渊早睡早起,莫尽贪玩。二人准备回洞,刚一转背要走,鸟又叫了两声:“人在那里。”灵姑当它是说守卧洞外的那些同行山人,没有在意,只笑答道:“怕什么?我有飞刀,不听话就杀,谁敢乱动?”鹦鹉闻声,便不再叫。灵姑、王渊也就各随父母入洞安歇。

二人均惦着那鹦鹉,恐它万一飞走,或是受一别的恶乌侵害,没等天亮,便已爬起。

出洞一看,众山民如死猪一般,一个个把身子钻在粗麻袋内,躺卧在石地之上。仰顾鹦鹉,不见踪影。天上星稀月淡,东方已有曙意。山人身前防兽的野火圈子尚未全灭。纵将进去,叫王渊伸手将众中一个头目摇醒一间,说是半夜里睡梦中听见几声山鬼叫唤,惊醒睁眼看时,天上月亮正被云遮,好像看见一条鬼影,捧着一个长东西,在那边崖顶上飞跑,晃眼闪进树林里去了。一同惊醒的还有两个同伴,都害怕山鬼吃血,没敢再看,把头缩进袋内,拉紧袋口,不敢出头,一会便睡着了。耳听鹦鹉在树上连声急叫,没听出叫些什么,也不晓得甚时飞走,想是找吃的去吧。二人一心惦记鹦鹉,也未留意别的。

跟着吕、王等三人醒转走出,天已微明。那山人头领忙把众山民唤醒,忙着取水,各用早餐。往洞内取出背子挑架,扎捆行李,给牲口上料,准备起程。山人多是各不相顾,自我自己职司,谁也没留心到同伴有无短少。吕伟、王守常虽然老练细心,起身忙乱,众山民纷纷奔走,此去彼来,相貌打扮十分相似,一时点数不清,山人俱都涌跃从事,又无什么异状,也就忽略过去。直到将要起身,吕伟进洞看有甚东西遗落无有,忽听洞外王守常、灵姑等惊叱之声,忙即出洞查问。原来众山民吃罢粮肉,各找各的背子,待要起身。王守常正引王妻解手回来,忽然发现多出一个背子,没有人背。灵姑、王渊任务本是押队和分配众人劳力,因惦记那只鹦鹉,四下登高张望,无暇及此。这时闻声纵落,一点人数,才知少了一名。分别一问,众山民才想起失踪那人昨晚随众好好安歇,今早起来却不曾见他,答语甚是颟预。只内中一人说昨晚与他睡得最近,睡前还曾说笑。

半夜里好似先听他在耳边一声大叫,人正困极,没有答理,后来也被山鬼叫声惊醒。此时不见,定被山鬼捉去吃了血了。

众山民闻言,个个害怕,立时一片惊噪。气得灵姑劈脸啐道:“怪物都不怕,怕什么山鬼?不是偷懒逃回,定是走到别处去,把路走迷,一时找不到了。再不就是伤了我们的鹦哥,怕我杀他,逃走了。你们还不快去找他回来,莫非这山背子留给我背么?”

山民头领见她发怒,战兢兢地答道:“我们就死,也不敢偷懒,半路逃回,寨主先要了我们的命了。昨天老仙客说不许再打鸟,怎还敢打仙娘心爱的鸟?我们走路会看星宿,怎么也不会找不回来。他定是被山鬼吃血去了。背子再多两个,也可背走。只是山鬼厉害,吃人的血都是双的,定还要来找那一个。今晚落夜,求仙娘、老仙和我们在一处睡,不敢分在外头睡了。”众山民也抢着纷纷应和。灵姑听他语无伦次,越发有气,方要喝骂。吕伟走出,问知就里,忽然想起多环族人结仇之事,暗道:“不好!”刚把眉头一皱,心中寻思,忽见鹦鹉由左侧崖顶天空中飞鸣而来。灵姑、王渊大为欣慰,忙舍山人,迎上前去。

鹦鹉晃眼飞临二人头上,方以为它下会下落,谁知鸟翼一侧,竟自翩然飞下。灵姑忙把手一伸,轻轻落在腕时之上。灵姑一面抚弄它的雪羽,一面问道:“你飞往哪里去了?叫我担心一早晨,当你不回来了呢。吃东西没有?饿不饿?”鹦鹉这次却答:“饿呀,饿呀。”灵姑方欲去取食,王渊见鸟一到,早飞也似跑回,匆匆向粮袋食盒中抓了几大把,用衣角兜了跑来。灵姑令放路旁平石之上,随走过去。鸟似饿极,立时纵去,一路乱啄,只捡那素粮吃,荤的一口不沾。王渊又给取了点水来,鹦鹉连饮了几口才住。

这时众山人纷纷跑来观看。灵姑恐惊了它,正要喝开,忽听鹦鹉又连声叫道:“人在那里,人在那里。”灵姑见它并不似畏惧身侧众山民,方要问它何意。吕伟心正愁虑,见灵姑只管调弄鹦鹉,憨不知愁,招得众山民话未说完,全跑过去看新鲜,欲和灵姑商谈分人寻找。忽闻得鸟叫与昨晚睡前所闻一样,不禁心中一动,暗忖:“此乃灵禽,相随不为无因,况又深识人意,能飞高视远。何不命它代为查探失踪山民下落?”忙接口问道:“我们昨日半夜不见一人,你乃通灵之乌,路上飞来,可曾看见他么?”鸟便偏头向吕伟,重又叫道:“人在那里,人在那里。”吕伟听它叫声一样,又问道:“你说人在那里,是我们丢的那山人不是?”鸟又叫道:“是山人呀,是山人呀。”吕伟父女听出有点意思,又问道:“这人现在何处?你引我们去找他回来好么?”一言甫毕,那鸟答得一声:“好呀。”便自飞起。吕伟便命灵姑带了两名健壮山民,各持弓矢刀矛,随同前往寻找。

乌在空中盘飞,见然连叫:“人在那里。”灵姑和二山人跟它绕到崖角,鸟忽下落,停了一停,重又飞起。

灵姑往草里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是崖势到此偏斜,不似来路一带险峻。再看鸟,已飞上崖顶,边飞边叫。同行一个正是山民头领,忽然叫道:“昨晚山鬼就在这崖上头跑呢。”灵姑方悟鸟意是令由此上去,见鸟已落在崖树枝上等待,连忙如飞跑上。山人俱惯爬崖,不一会便上了崖顶。一看上面林树森森,碧草如茵,又肥又短。四顾群山杂沓,原野在下,景物甚是幽丽。乌早叫着往茂林深处飞去。随鸟跑进半里多地,正走之间,忽听里面怪乌飞呜扑食之声。二山人方说那人死了,鸟已飞将回来,扑落灵姑肩上,只叫:“人在那里。怕呀,怕呀。”灵姑一边抚慰,连道不怕。回问山人怎知人死?山人答道:“听叫声,里面有两种乌:一种是鬼灵子,又叫魔头;一种是猫脸雕。都是神养的神鸟。平日轻易见它们不到,只要人一死,它们就飞来,将尸首啄吃个干净,人才能升天呢。我们走了一天,没有见一外人,不是他还有哪个?定是昨夜被山鬼捉去,吃完了血,丢在这里,现在尸骨被神鸟在争吃呢。”

灵姑听山人如此说法,鹦鹉也不住往怀里钻,似有惧状,疑有怪异在彼,便把左手按着鸟身,右手按住玉匣,脚底加快,朝鹦鹉适来之处跑去。越往前走,怪鸟鸣扑啄食之声越发猛烈,地势也较来路险僻。进约里许,树林走完,乱石阻路,甚是难行。乱石高均两丈以上,棋布星罗,森列若林,怪乌厉啸之声便在石那里传来。同行二山入连次悄声相告,说鸟厉害,如非深知灵姑本领,早吓退了。鹦鹉也急叫:“怕呀。”似要挣脱飞去。灵姑忙道:“不怕,有我。”一手将它按住,脚踏乱石,接连两纵,到了一块绝大怪石之下。方欲纵过,倏地眼前一花,对面石后长蛇也似忽伸出一个花花绿绿的怪头,绿毛披拂,赤晴电射,张开月牙锄形的铁喙,照准灵姑当头啄来。灵姑骤出不意,也颇惊心,忙把身往后仰,就势一踹山石,倒纵出去,大喝一声,手指处,一道银光脱匣飞出。那怪物一下啄空,身还未飞过怪石,银光已先飞到,呱的一声惨叫,怪头离颈飞出老远,落于就地;怪身张开两翼,腾扑转折而下,落于石后。同时石那面风沙大作,一片飞鸣腾扑之声,早又飞起大小七八只同样的怪物,见头只已死,尚欲寻仇,不知逃避,只见银光似电舞虹飞一般,略一举动,全都身首异处。

灵姑仔细一看,俱是从未见过的怪鸟。头一只最大,高约五尺,颈长身矮,翼阔嘴宽,爪大逾掌。头有海碗大小,嘴作月牙形,爪喙均极坚利。虽不如虬鸟厉害,生相也颇猛恶。问二山人,均说初见,不是先说二鸟。

灵姑侧耳静听,石那面还有别的怪声,只比前时所闻要差得多。恐还有别的恶鸟,使用银光护身,纵将过去一看,满地都是零毛断羽,地下连死带活,还有十几只怪鸟。

一种似雕非雕,体比前见怪鸟小两三倍;一种和猫头鹰相似,生得更小。一问,正是二山人先说的两种吃尸鸟。当中平地上躺卧着一具山人尸首,身旁俱是鸟爪血印,通体脏腑皮肉俱被啄空,连骨架也被啄断,头剩下半个空壳。只从被群鸟撕裂的衣饰,略可辨出是昨晚失踪山人。大约人死之后,先是两种吃尸鸟赶来啄吃,后又赶来那些怪鸟,相互火并。吃尸乌好些俱为怪鸟所杀,活的只有两三只,也是奄奄待毙,不能飞起。因觉此鸟残食人尸可恶,便用飞刀一齐杀死。

因山人尸体残裂,看不出被害受伤形迹,方在为难,那只鹦鹉忽叫道:“在那里,在那里。”灵姑见它似要挣起,知有原故,把手一松,鹦鹉便凌空飞起,目注,见草地里有人躺卧的痕迹,草已压扁。仔细一搜查,寻到小半枝断箭,箭镞作鸭嘴形,上染血迹,甚是锋利,形式与寻常山人所用不同。箭旁不远,溅有好些点鲜血,还有半条腊干的兽肉。那一片丈许方圆的草地,格外显出躁躏践踏之迹,好似有人在草里滚扑猛斗过一阵。一会在左近发现一堆山人吸残的叶子烟灰,那上半截箭杆却找不到。灵姑将箭链与随行二山人一看,均说这样箭链从未见过,要问同伴中一个领路的老山人才知道。灵姑料那山人不是被别的仇人杀死,便是被多环族人暗害。见鹦鹉已然飞回,直叫“走吧”,不愿再和蠢山人多说,忙即赶回。见了吕、王等人,告知经过。

吕伟知众山民最爱大惊小怪,忙把箭链要过,将那同行充向导的老山人唤入崖洞,背人询问。那老山人名叫牛子,自幼跟随汉客往来各寨当通事,见多识广”是个南疆的地灵鬼。一见那箭游,便失惊道:“这是多环族神庙中供的神箭呀,怎么会被仙娘捡来的呀?”吕伟见那箭断痕已旧,形式古拙,杆上血痕甚多,斑烂如锈,箭镰却似新近磨过,早料是山人供祭复仇的神物信号,忙追问就里。牛子先请吕伟着灵姑在洞外留神防守,查听有无异兆异声发现,以备万一。然后述说箭的来由。

原来这箭便是多环族人那个惯于复仇的祖先姑拉所遗。据多环族人传说,当初姑拉在时,此箭虽有三枝,因是弓劲手准,从无虚发,又因杀人大多,箭头上附有不少灵鬼,不等用第二枝箭,敌人便伤中要害身死,其余那两枝箭直未怎用过。并传说箭还有一桩奇处:不问射出多远,自会悄没声地回到原处。姑拉仗着此箭威镇各寨,山人几乎闻名丧胆。后来有一邻寨山酋受逼不过,暗中结纳了一个美貌女巫,去盗此箭,就便行刺。

姑拉好色如命,明知是诈,仍然将她留在寨中**乐。这日女巫刚把三枝箭盗在手中,便被姑拉发觉。女巫见事不成,恐遭毒手,回箭向喉中一刺,当时刺穿脖颈身死。姑拉本来爱她美貌,不想伤害,着急一抢,不知怎的,竟将箭杆折断。因箭头上有女巫的血,不舍丢弃,终日佩戴,从此也不再用长箭射人。和人对敌,总是一手握刀,一手握这半枝断箭,等将敌人打倒砍翻,再用断箭刺人咽喉。箭头有毒,伤人立死,山人死于箭下的不计其数。终于积仇大多,被各赛山民合谋围困。姑拉苦斗数日,连杀多人,筋疲力竭,狂吼三声,和女巫一样,回箭自杀。

断箭先被别寨山人抢去,可是谁有此箭,必遭凶杀,为了此箭,争端时起。姑拉后人为夺箭,又在终日寻仇,互相伤亡甚多。最后姑拉向双方托梦,说箭乃神物,上有他和女巫的血,须归他子孙保有,否则便有灾祸。得箭的人久了,也觉此箭乃不祥之物,正好借以求和,只得将它送还,两罢干戈。由此多环族人把箭奉若天神,非遇大敌深仇,有亡族之忧,不轻取用。因信箭上有神,能自还原处,不怕失落。又因佩之不利,谁也不敢常带身旁。照例带出之时,必择一隐僻地方作为供箭之所。当时能捉来仇人祭箭最好,否则至多不过七日,必要捉一生人。捉到供箭之处,用箭刺死,作为神已祭过,以后神便保佑,有战必胜。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