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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诸人全都感觉到一股威慑力,齐齐抬目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负手立在门口。他年龄不过三十出头,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遮不住一种饱满的力量,一个狭长蓝布包袱负在背上,高过头顶,令人猜不透里面是什么兵刃。一张瘦削微黑的面上最惹眼的便是那条放肆的浓眉,锐针般的亮目炯炯望着众人,配合着英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自是十分英俊潇洒。最令人一见难忘的还是那份万事不萦于坏的从容气度,全身上下充盈着一份澎然的自信。每个人都觉得他雪亮的眼光正看向自己,除了那个戴着箬笠的男子,其余人都不由转过脸去,以避开这奇异的目光。
那男子与戴笠男子的目光一碰,微现诧容,对伙计淡淡道:「打一斤酒来。」伙计方从惊愕中清醒,这人出现得如此突兀,却令人觉得理所当然,相貌如此英俊,却令人觉得不可亲近,怕是大有来头,当即连声答应着,一路小跑转去内房将酒端上来。
那男子擎起酒杯,对诸人微一示意,眼光却似一直锁定在那戴笠男子的身上:「路过此地,忽现异声,便进来打扰一下。」这一句招呼与其说是解释,但不若说是自语,众人这才看清他背后所负的长形兵刃原是一把弓。但见他气势慑人,却也不敢怠慢,纷纷举杯还礼。戴笠男子微微一怔,喝下杯中酒后又复低下头去,让宽大的箬笠隔住二人对视的目光,似是若有所思。
第二集第二百八十四章戴笠
第二百八十四章戴笠
梵溟轩见诸人都在举杯,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尝这火烧一般的酒,耳边那声弦音又在颤动不休,心惊肉跳之余,勉强笑道:「我年幼体弱、酒足饭饱,这一杯酒不用喝了吧」负弓男子看到梵溟轩被几大桌菜团团围在中间,不禁微微一笑:「小兄弟随便好了。」梵溟轩见到负弓男子这一笑就若开云破雾,原本略带漠然的神情顿化乌有,一时大起好感。心中一横,复端起酒杯:「一见大侠的磊落风范,小弟的酒量便大了数倍。」说完闭着眼将这杯酒倒入肚中。他这话却也不是虚言,本来酒量就是全无,如今强行灌入一大杯,可不正是大了数倍。负弓男子见这小孩子说话有趣,不禁大笑起来,重又斟了一杯酒,陪梵溟轩同饮了。
梵溟轩见他毫无一点架子,心头大喜,豪气顿生,唤过伙计,一指那人桌前酒壶:「一并算在我帐上。」又对那人招呼道,「我这梵多酒菜反正也吃不完,不若请大侠同吃。」一般行走江湖之人各有顾忌,怎会轻易请人同席。他却丝毫不懂避讳,见那负弓男子相貌英武、气度豪迈,有心结识,心想反正今天是请日哭鬼吃饭,多请一个两个亦无分别。
负弓男子微怔,正待答话,却听那小女孩笑道:「才敲诈了人家二十两银子便在摆阔么」梵溟轩这一惊非同小可,手指那小女孩:「你」心念电转,猛然惊觉自己对费源说话时听到的古怪笑声分明就是这小女孩的声音,但见到她似笑非笑、娇悄可爱的神态,胸口又像是被重物所击,不由一窒。饶是他平日口若悬河,才吐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那年长的女子笑着伸指点点小女孩的头:「清儿你可把人家小孩子给吓坏了。」清儿掩住嘴吃吃地笑,口中犹含混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怕什么我只是看他胡乱请客却不请我们,心中不忿罢了。」
梵溟轩缓过一口气来,结结巴巴地道:「我都请好了。」想不到竟然有机会请这美丽的小姑娘吃饭,一句话还没说完,脸已涨红了。清儿拍手大笑,对那年长的女子道:「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容姐姐我们快搬过来大吃这小鬼一顿。」又转脸看着梵溟轩,奇道:「又不是花你自己的银子,你脸红什么」梵溟轩讪讪道:「我我不是小鬼。」他尚是第一次与清儿正面说话,偏偏说的又是让自己心虚的事,一时红晕满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哦。」清儿促狭地挤挤眼睛,「你不是小鬼,今天你是小员外、小财神、小东道、小掌柜、小老板哈哈。」一言未毕,已是手捧小腹,笑得直不起腰来。梵溟轩没好气地瞪向那小女孩,却见她弯腰低首间露出脖颈上挂着的一面小小金锁,映在雪白的肌肤上,心中又是一跳,连忙移开目光。
那被称为容姐姐的女子抬眼望了一下负弓男子,脸上竟也有些微红了,对清儿道:「你看人家都不动声色,就你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负弓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起身往梵溟轩的桌前走去:「既然如此,便叨扰小兄弟了。」清儿见状,便拉着容姐姐与那戴笠男子一并去梵溟轩那席,容姐姐红着脸不依。戴笠男子却是有心认识那负弓男子,亦不劝阻。容姐姐终于抵不住清儿的软缠硬磨,盈盈站起身来,就待往梵溟轩这边走来。
西首桌上那番僧一直呆呆望着那容姐姐,见此情景甚为恼恨,冷哼一声,对梵溟轩道:「你这小娃娃就不请我们了么」梵溟轩如何见过这等场面,不知用何话推辞,只得回应道:「这位大师要是有意,我也一并请了便是。」心道这下可好,估计这二十两银子全数花光不说,还要等日哭鬼回来应急了。
那番僧哈哈大笑,不顾同桌那青衫人的眼色,大剌剌地站起身,同桌那两兄弟模样的人低声调笑道:「和这等标致的小妞同席,大师艳福不浅呀」声音虽低,但在场几人却都听在耳中。番僧嘿嘿笑道:「这不算什么。想那骆清幽何等孤傲,若是有日能与她同席,方才真是艳福齐天呢。」
负弓男子听得这话,浓眉一挑,煞气乍现,看得梵溟轩心头莫名惊惧。负弓男子头亦不回,只是缓缓道:「骆清幽的名字你也配叫么」那番僧大怒,却又惧怕那负弓男子的凛傲气势,一指伙计:「连一个酒楼的伙计都可以叫,我凭什么不能叫」这句话的语气虽是不忿,语意中却示弱了。那伙计见负弓男子的目光射来,急得大叫:「不关小的事,我只不过是说骆姑娘在小店中写过这副对子。」
负弓男子显是才经过酒楼边,不知诸人刚才说到骆清幽的事情,闻言望向那副对联,轻轻念着:「傲雪难陪,履剑千江水。欺霜无伴,抚鞍万屏山。」似呆住了一般,声音渐渐转低,终长叹一声:「傲雪难陪傲雪难陪若非如此,又能如何呢」众人听他语气,似是与骆清幽有什么关系,心头均是泛起一丝疑惑。那番僧虽是酒酣耳热,却也知道这负弓男子并不好惹,借机下台:「算了,我也吃饱了,下次再让这小兄弟请我吧。」
那个名唤桃花的女子见大家都对骆清幽视若神明,心头醋意大起,冷笑道:「骆清幽也没什么了不起,若是早嫁了人,也不会引得天下这梵多男子对他念念不忘了。」负弓男子蓦然转过身来,冷冷看了她一眼,脸色铁青:「千叶门主葛双双自是不同,嫁了又嫁,不然只怕就再没有男子能记住她了。」
千叶门掌门「繁星点点」葛双双先后嫁了五个丈夫,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最后一个嫁的是当今丞相刘远的二公子,在江湖上传为笑柄。负弓男子这番话说得阴损,以他的行事,若不是怒到极点,断不会出此不恭言语,只是骆清幽实是他十分在意的人,决不容人当众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