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人比人气死人(1 / 2)
学堂内,死寂一片。
墙根下,站满了垂头丧气、腹中咕咕作响的学子。讲台上,赵夫子面沉如水,显然怒气未消。
不准放饭的惩罚如同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夫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宁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小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认真。
他朝着赵夫子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夫子,学生……尚未背诵。”
赵夫子一愣。他方才特意略过萧宁,一是因他新来,二是内心实则存了一丝回护之意,不想这难堪的场面波及到他。
却不想,这孩子竟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萧宁继续道,目光扫过那些面如菜色的同窗,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况且,夫子所问之题,答案似乎……并非那般艰深难解。诸位师兄方才若是稍加思索,联系昨日所学与《论语》微言,或许早已悟透,何至于此?”
这话如同软刀子,扎得墙根下的学子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力反驳。
赵夫子看着萧宁那清澈却透着慧黠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那股怒气竟莫名消散了几分。他捋须颔首:“哦?既如此,你便先将《为政篇》背诵来听。”
萧宁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学堂内回荡,字正腔圆,流畅无比。
从“道之以政”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再到“温故而知新”……一篇《为政篇》,竟被他背得一字不差,句读清晰,抑扬顿挫,极富韵味!
仿佛他不是在背诵,而是在从容阐述早已了然于胸的道理。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最后一个字落下,学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学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小怪物!
他们许多人苦读数日尚且磕磕绊绊,这萧宁……昨日才听卢盛念了一遍,甚至还提早离开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记住了?!还背得如此娴熟流畅?!
卢盛更是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内心狂呼:‘我就念了一遍啊!一遍!’
赵夫子脸上瞬间冰雪消融,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欣喜笑容,抚掌赞道:“大善!背得极好!一字不差,句读无误!宁哥儿,坐下回话吧。”
这区别对待的温和态度,与对墙根下众人的冷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萧宁却并未依言坐下。
他仰着小脸,看向夫子,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夫子,学生已背完。方才您所问,‘邹忌、郑伯之谋,虽智矣,然其心术可乎?’并需引《论语》为证之题,学生……或可一试。”
“哗——”
此言一出,满堂再次哗然!
墙根下的学子们纷纷侧目,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怀疑。他们都答不出的超纲难题,这八岁稚童竟敢主动请缨?
赵夫子眼中精光大盛,兴趣被彻底勾起:“哦?你竟已有所思?速速道来!”
萧宁不慌不忙,从容道:“学生窃以为,夫子既要求引《论语》为证,而方才考教背诵的又是《为政篇》,答案或许便藏于此篇之中。”
他稍作停顿,整理思绪,继续道:“《国策》载,张仪为秦连横,说六国以事秦,权谋机变,纵横捭阖,其势犹如激水漂石,锐不可当。然其心纯以利害相驱,毫无信义可言,此乃霸道,非王道也。”
“反观《论语·为政篇》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又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故学生以为,邹忌之讽、郑伯之克段,乃至张仪之连横,其术虽智巧,然其心偏重术与力,疏于德与礼,或可得逞于一时,却难服膺于长久。其心术……不可谓之‘仁’,亦不可谓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