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真是八岁孩童能创拟的制度?(1 / 2)
朱雄英的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寂静。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他们,没听错吧。
四辅官制度,存在诸多弊端?
年仅八岁的皇长孙,质疑陛下钦定的中枢辅政之制?
甚至宣称草创了一种新制度,更言陛下也不满意此制?这...这简直...胡言乱语!
“雄英。”
太子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打破了沉寂,他本以为雄英只是孩童心性,奏些小事,万没想到开口便是这等关乎国体朝纲的惊人之语。
改制?
那是连父皇都要反复权衡、慎之又慎的大事,今日是他监国首日,只求平稳过渡,可不想弄出来些许的大动静。
“休得胡言!此乃朝堂重地,岂是儿戏之所。”朱标的语气不容置疑,只想尽快结束今日的朝会,他已经认定了,朱雄英就是顽皮淘气。
“父王,儿臣并非在胡言。”朱雄英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面色依旧认真,“四辅之制,确有其弊。”
他早已经挑选好了第一则解决的小型积弊。
[四辅官制度致使朝政疲惫]
[解决后,可获得国运值:2000]
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容易解决的积弊了,收益也非常客观。
“皇长孙殿下。”年迈的春官王本手持笏板,颤巍巍地出列,脸上带着被冒犯的不豫,“老臣忝居四辅之位,深知此制运行,敢问殿下,弊在何处?臣等躬行其职,未曾觉有碍难之处,陛下圣心所定,岂容轻议?”
“臣附议。”夏官杜佑、秋官龚敩、冬官吴源几乎同时出列,神情肃然,隐含不满。他们担任四辅官已久,这制度就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怎容皇长孙指摘?
太子朱标见四位老臣齐声反驳,看向朱雄英,沉声道:“四辅官制乃父皇亲手擘画,行之有年,焉能有失,雄英,莫要再妄言。”
朱雄英能感觉出来,父亲朱标已经有些生气了,不过他并未惧怕慌乱,面对这番话,依旧毫无惧色,他轻轻摇头,声音清晰依旧:“诸公,非是雄英妄言,此制之弊,不在诸位大人德行有亏,而在其制本身。请容雄英细陈。”
他心中认定,四辅官制度是绝对存在问题的。
系统可是明确指出,这四辅官制度就是‘积弊’的。
再者。
也就是今年,皇爷爷朱元璋就会取消四辅制。
解决这积弊的奖励,对于他而言很重要,两千国运值,‘营养补充药汤’才五百,绰绰有余,有了这药汤,他这具身体先天孱弱、濒临衰竭的身子才能有救。
剩下的国运值,还可以兑换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土豆红薯的种子,火器的改良制造手册等等。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雄英。”朱标见儿子竟还要坚持,语气已含愠怒,“朝议大事,非是稚子论道之地!诸卿皆有要务,岂能在此陪你空耗时辰?速速退下!”他实在不愿在监国首日就因儿子闹出乱子,更怕传到父皇耳中。
殿内气氛一时紧绷。
“殿下,”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永昌侯蓝玉大喇喇的出班,他素来跋扈,又兼是太子妃常氏的舅父,与朱雄英有亲,此刻见外甥孙被训斥,心中不以为然,“皇长孙殿下聪慧过人,既有见解,何妨让他说完?横竖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听听皇家长孙的想法,也是做臣子的本分!”他这话带着几分武人的粗豪和不羁,然后转过身子来,看着王本等老臣。
语气忽然变了个态度。
“难道你们这些文臣,认为这并非是做臣子的本分?”
蓝玉很是不满,朱雄英的身份,可不容轻慢,可不能因为朱雄英年纪小,这群文臣就满不在乎,这成何体统?
蓝玉这一开口,一些原本想附议太子斥退朱雄英的官员,顿时噤声。
这位爷可不好惹。
人家的话也在理。
太子朱标眉头紧锁,看着倔强的儿子,又瞥了一眼神情各异的群臣,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
“雄英,你且说来,只望你言之有物,莫负了永昌侯这番心意。”
压力给到了朱雄英身上。
不过朱雄英依旧面色平静,小小的身影站在大殿中央,面对着满朝朱紫,朗声道:
“雄英以为,四辅官制首要之弊,在于其非实设之衙司,权责畛域不清。”
此言一出,王本等人眉头微蹙。
朱雄英继续道:“皇爷爷设四辅官,意在辅弼圣躬。然则,四辅官与六部、都察院等实权部院,权责如何划分?可有明定章程?”他目光扫过众人,“譬如,六部奏疏经四辅官复核、建言,最终由皇爷爷圣裁。若此议事后证明有误,该当问责于六部?问责于四辅?抑或是...”
他很合时宜的收住了话。
但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国家大事除了问题,谁敢说是皇帝的责任?
就最终就只能问责六部和四辅,而这就是四辅官制度的弊端,他们具体是否要担这个责任?
闻言。
殿中不少官员心中一动。
细想之下,确是如此啊。
这权责归属,确实模糊不清,王本等人脸色也微微变了,他们平日处理事务,也常感掣肘,却未曾如此清晰地剖析过根源。
“其二,”朱雄英声音清亮,直指核心,“四辅官仅有建言顾问之权,遇军国重务,并无参与决断之实,此乃‘有职无权’。”
“有职无权,则难以真正辅佐天子总揽万机,亦无法有效节制诸部院行权施政。长此以往,中枢号令如何畅通?政务效率焉能不滞?”他看向王本等人,“诸位大人德高望重,此乃朝廷之幸,然则,当遇急务、要务,需有真知灼见、当机立断之时,诸位大人是否常感力不从心?恐误了政事,辜负圣恩?”
王本等人被这直白的询问击中软肋。
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赧然和尴尬。
他们确实常常如此!
陛下垂询,他们常需反复斟酌,生怕说错;遇到复杂政务,更是束手无策,只能将难题原样推回给陛下。
这种压力和无力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三,”朱雄英乘胜追击,“皇爷爷遴选四辅官,首重德行年齿,以杜权臣之患。重德自是好事。然,治国安邦,仅凭德行可够?”
他环视殿内文武。
“经史典籍,诸位大人自是精通,然则,钱粮赋税之筹划,刑名律法之推敲,军务边情之应对,此等实务,诸位大人可曾专精,可敢言必能处置裕如?”
王本等人默然无语,脸色更显灰败。
这正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他们多是饱读诗书、道德文章的老儒,处理具体繁剧的行政事务,实在是捉襟见肘。
“重德而轻才,遇实务则易束手;束手则政务积压,效率低下。最终,万千重担,仍不免悉数压回皇爷爷一人肩头。”朱雄英声音虽稚嫩,却字字铿锵,直指要害,“长此以往,不仅诸位大人心力交瘁,难展抱负,更令天子劳形于案牍,有损圣体,如此,设立四辅官之本意为君分忧、总揽机要,岂非落空?此制,岂能无弊?!”
朱雄英一番剖析,可谓是条理清晰。
更是句句切中四辅官们深藏心底却难以言说的痛处。
至于为何这些老臣不说出来痛处?
莫过于还想保留四辅官制度,以此让他们依旧掌握权力罢了。
殿内一片寂静。
方才还面带不豫之色的王本,此刻长叹一声,对着朱雄英,也对着御座东侧的太子,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几分苍凉与愧色:
“皇长孙殿下慧眼如炬,洞若观火。”
“老臣,老臣惭愧!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此制确有其弊,老臣等深有体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尽皆动容!
文武百官陷入沉默,而最感震动的,莫过于太子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