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无风水面暗潮伏（1 / 2）

为何而来？

为谁而来？

容华又何尝不在问自己。

这一趟为何而来？为谁而来？

那一日，容保回到了平城，匆匆前来向城主禀报此行成果。

实则，早在从中关大营处得到确凿消息之际，容保已然派人将证据快马送回。不然，他被滞留青州城这些时日，不会只是每日叫几声苦、做几声干哭了事。

回到府内，他先向城主告罪，进而禀明原因，说到自己被缓姑娘强行带回青州城时的刹那，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森森寒气——

作为城主肚子里的一只蛔虫般的存在，他想，城主是忌妒了。

至于为何忌妒……唉，显而易见，见而易显，这年头，伴在身边的不是自己心里的、心里的人远在天边这种事，不是只在戏台上。城主与缓姑娘这出大戏，虽然开始他也看得有点糊涂，但历经这些年，已然是心知肚明，但越明白，越是担心：缓姑娘那种女子，如果不喜欢也就罢了，但如果喜欢，而且是那种没了她就像得了失心病一般的喜欢，城主就有的苦头吃了。因为那位姑娘，决计是位记仇的主儿。

事实证明，他想对了。

青州城里的缓姑娘，不再是容府里的缓姑娘，即使将他“软禁”在城中那么多天，也没有亲口向他问过城主的只字半语，甚而，兰慧与兰心也从来没有一丝替自家主子向他打听他家主子讯息的迹象……人家个个都是一副翻篇的姿态，把在平城的那一段经历当成了前尘往事，过了就过了。

不妙啊不妙，自家主子很不妙。那会儿工夫，他反复这般思忖着。

城主很生气，很忌妒。恐怕在城主的心里，希望被缓姑娘强行带走的人，是他自个儿呗？当然，这种胆大包天的臆测，容保小哥只敢烂在肚子里。

“你在青州城这些时日，想必看多了青州城的风土人情，感觉如何？”容华问。

容保讪讪笑了一记，答道：“小的粗粗看着，只觉得那已经成了一个好地方。”

“哦？”容华淡应，“怎么说？”

怎么说？城主您想让小的怎么说？容保抓了抓头皮，道：“以前的青州城，小的虽然从没有去过，但多少也是听说过的。有人说那里是个盗匪横行的贼窝，也有说那里五毒俱全，惟独没有好人的活路。虽然传言有时候也不能尽信，但既然有那样的话传出来，那个地方必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其实，小的在青州城这些日子，看的见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的寻常生活，路边有摆摊的，店里有买卖的，田里有种田的，水里有打鱼的……大道理小的讲不出来，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能够安居乐业，就是个好地方。而这些，多亏有缓姑娘。”

容华颔首：“看来，你还算有点见地。”

“嘿嘿，小的多谢城主夸奖。”但，小的接下来的话，您一定不会喜欢。可谁小的是您的心腹呢，那些话小的不对您讲，谁能对您讲？

想到此处，容保不免滋生了几分慷慨赴死的悲壮，扬起眼皮偷瞄了眼城主此下的表情。

容华眼睛正投在手内一份军报上，道：“有话快说。”

容保暗暗深吸了口气，道：“小的在青州城，除了看风土人情，还看到一些别的……”

“别的什么？”容华问。

容保哑声。

“别的什么？”容华又问。

“这个……”真是难以出口啊难以出口。容保很想掉头出去，好生思量拿捏一番之后再来。

在他支吾期间，容华耐心地等待，很平静等待。

“就是青州城上下好像正筹备缓姑娘的婚事！”抱着杀身成仁的觉悟，容保脱口道。

容华瞳仁微敛：“你看到了？”

容保点头：“因为小的在青州城走了很多地方，不时看到一些店里像是酒坊、茶楼、点心铺子等处贴着大喜字，有一次就多嘴问了句，那些人说，他们的主上即将召大灵国摄政王入赘青州城，容府向他们都订了货。他们为贺主上的新喜，特地张贴了喜字。”

容华眸光下移，默然不语。

容保屏声息气地等待。

“你方才说走了很多地方，”容华淡问，“是谁带你走了很多地方？”

“是兰慧姐，偶尔还有……兰心姑娘。”容保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话说，以前兰心姑娘在府里时，没觉得她是个那么可怕的，这一回真真是领教了。

容华扬唇：“这么说，她们是有意让你给本城主带这个消息了。”

“……”是这样么？容保几分恍然，“这样的话，这个消息也可能是假的，嘿嘿……”

容华目光一定。

容保吓得闭紧嘴巴。

“你既然天天可见到缓姑娘，为何不向她求证？她性子虽冷了些，其实心肠颇软，决计不会因此降罪于你。”

容保叹气：“小的并不是天天能见缓姑娘的面。缓姑娘真是繁忙得紧，上午在书房打理公务，下午去校场操练军马，中间还要寻访民间，察看农桑……小的那时就想，那样的缓姑娘，果然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啊？”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容保小哥恨不能拔下自己的舌头。

容华却不见丝毫怒意，很是平和地道：“我从未想过让她做妾。”

“……是是是，小的明白。”这张嘴啊，怎么就这么管不住，“您许过容姑娘平妻之位，小的知道的，小的知道的。”

容华瞥一眼对面墙上的那张舆图，道：“你看过她的青州城，就应该知道，她的眼睛看向之处如何遥远，心中向往之地如何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