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请问，你们凭什么？（1 / 2）
“我给他的是常人无法企及的起点和资源！没有顾家，没有我打下的基础，鼎盛能有今天？他能有今天？！”
“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的！享受了带来的好处，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这是天经地义！”
“好处？责任？”
慕南嫣几乎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愤和嘲讽，
“他享受了什么？享受了童年时母亲远走他乡？享受了少年时父亲漠不关心，只能自已像野草一样挣扎着长大？”
“享受了成年后必须用命去拼杀，才能从虎视眈眈的私生子手里夺回本该属于自已的一切？！”
“您管这叫好处？您所谓的责任，就是让他重复您的悲剧，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继续维持你们这虚伪可笑、只剩空壳的家族体面吗？！”
“你闭嘴！”
顾如霜被彻底激怒，保养得宜的手指猛地指向门口，气得微微发抖，
“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这种身份的女人来指手画脚！你处心积虑接近他，不就是看中了陆家的财富和地位吗？装出一副深情款款、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令人作呕！”
“我看中他的财富和地位？”
慕南嫣迎着她的手指，一步不退，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对方心底，
“我看中的是那个即使被你们伤得遍体鳞伤，却依旧靠自已站上了顶峰的陆逸然！我看中的是那个会把所有温柔都给予我和辰辰的陆逸然！而不是您口中这个冷冰冰的鼎盛集团继承人！”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宣告：
“您听着，顾女士。我爱他，绝不会因为您的几句话就离开他。相反，正因为我知道了他是怎样孤独地长大，我只会更心疼他，更不会放手！”
这句话像一记最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顾如霜脸上。
“在他最需要父母关爱、引导和保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现在他长大了，独立了，强大到不再需要你们了，你们却又要以父母的身份出现，来插手他的人生，来安排他的未来——”
慕南嫣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为陆逸然感到的深切不公和灼人心肺的心痛，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诘问：
“请问，你们凭什么？”
这声质问如同惊雷，狠狠劈在顾如霜强撑的冷静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精心维持的傲慢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已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词句来反驳。
“凭什么？”
慕南嫣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炬，几乎要将她钉在原地，
“凭你们生而不养？凭你们在他每一次跌倒、每一次需要依靠的时候都缺席？还是凭你们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抹去过去的一切，像摆弄棋子一样安排他的人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积压的情绪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引得咖啡馆里零星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但她已全然不顾。
“您口口声声的家族利益、商业版图，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可这背后是什么？是您对自已失败婚姻的妥协和麻木！是您想通过控制儿子来弥补您自已人生的遗憾和空洞！您不是在为他好，您是在满足您自已的控制欲和那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
顾如霜被这连珠炮似的、直戳心窝的指控逼得踉跄后退一步，手猛地撑住冰冷的桌面才稳住身形。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试图用惯有的冰冷和权威重新武装自已：
“你……你胡说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
慕南嫣毫不退让，眼中甚至泛起了因极度愤怒而生的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我不懂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已的孩子如此冷酷！但我懂陆逸然！我懂他藏在强大外表下的孤独，懂他从未说出口的渴望！我绝不会让你们再以‘为他好’的名义，去伤害他第二次！”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顾如霜内心最隐秘、最不愿面对的角落。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指着慕南嫣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冰冷和愤怒以外的情绪，一丝狼狈，甚至是一闪而过的……恐慌。
激烈的对峙仿佛瞬间被抽真空，只剩下两个女人之间无声的、却无比沉重的喘息。
慕南嫣说完，胸膛仍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起伏。
她看着眼前脸色煞白、仿佛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的顾如霜，觉得再没有任何话值得与这个女人多言。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说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翻涌的心绪，最后深深地看了顾如霜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种沉重的、为陆逸然感到的悲哀与决绝。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拿起自已的手包，步伐坚定地朝着咖啡馆门口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在为这场短暂的、却无比激烈的交锋画下句点。
她没有回头。
温暖的灯光和咖啡的香气被她决绝地抛在身后，连同那个依旧僵立在原地、神色变幻莫测的贵妇一起，被隔绝在了玻璃门之内。
顾如霜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慕南嫣最后那些锋利如刀的话语仿佛还在空气中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反复切割着她多年来精心构筑的冰冷堡垒。
她看着那扇还在轻微晃动的玻璃门，窗外是慕南嫣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而窗玻璃上，只映出她自已此刻略显苍白和……一丝茫然无措的脸。
她精心策划的会面，预想中的施压与掌控，最终以这样一种完全失控的方式，彻底溃散。
巨大的咖啡馆此刻显得空旷而冰冷，只剩下她一个人，品尝着这份前所未有的难堪与……或许连她自已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震动。
慕南嫣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许久，顾如霜依旧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耳畔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个年轻女人掷地有声的诘问——
“你们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三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她从未被质疑过的权威和认知上。
她精心维持的冰冷与傲慢，在那双燃烧着愤怒与心疼的明亮眼眸前，碎得不堪一击。
她踉跄着，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柔软的沙发卡座里，指尖冰凉，甚至微微发颤。
侍者小心翼翼地想来添水，被她一个极其僵硬的手势挥退。
咖啡馆里悠扬的音乐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