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第七个收件人(1 / 2)
那股拖曳感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意识的根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强行拽入一片蒙着昏黄尘埃的旧日时光。
连续三夜,舟都坠入同一个梦境。
梦里,他置身于一间老式的邮局。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墨水和胶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高高的木制柜台将他与外界隔开,身后墙上挂满了粗帆布做的邮袋,每一个袋子上都用毛笔字潦草地写着人名与年份,字迹浸染了岁月的油渍,模糊不清。
他成了邮局的职员,机械地站在柜台后面。
他的手中总是捏着同一封信。
信封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材质却像是某种温润的骨瓷。
当他注视信封时,四个烫金的、纤细的楷书字会缓缓浮现——苏晚萤收。
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他,必须将这封信投递出去。
可每一次,就在他抬手欲将信件塞入对应的邮袋时,一阵清脆而空洞的铜铃声会突兀地响起。
铃声像是敲在梦境的玻璃罩上,整个邮局的场景瞬间布满裂纹,随即轰然崩塌。
他总是在惊悸中醒来,心脏狂跳。
摊开右手,掌心总是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冷汗还是别的什么。
更诡异的是,他的指尖上,总会残留着几缕淡淡的、仿佛刚刚蹭上的墨迹。
第三天清晨,舟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他将梦中的场景用炭笔飞快地勾勒在一张素描纸上,连同那个写着苏晚萤名字的信封特写,一并交给了前来探望他的苏晚萤。
苏晚萤看着画中那栋带有西洋式拱门和中式飞檐的古怪建筑,眉心微蹙。
她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回到博物馆的资料室,调出了市档案馆收藏的城市历史地图集。
她将一张清末民初时期的南城区域老地图的透明拓片,心翼翼地覆盖在她之前绘制的那张七角星坐标图上。
当两个图像重合的刹那,苏晚螢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画中的邮局原型,其坐标赫然与七角星的第六个节点完全吻合。
那个地方,在地图上被标注为——南市巷邮政分局。
一个早已在数十年前的城市改造中被彻底拆除,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地名。
没有片刻迟疑,苏晚萤驱车前往南市巷。
废墟之上荒草萋萋,只剩下断残垣在风中沉默。
苏晚萤踩着碎石瓦砾,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中搜寻。
最终,在一片疯长的爬山虎藤蔓下,她发现了一截没入土中大半的石质地基。
她戴上手套,徒手拂去上面的青苔和泥土,一行模糊的刻痕显露出来:“邮政分局·光绪廿九年建”。
找到了。就是这里。
她蹲下身,沿着石基的边缘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她感觉脚边的泥土似乎有些异常的松动。
她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试探着挖掘,只挖了不到半米,铲尖就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一个时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被完整地清理出来。
锁扣早已腐朽,苏晚萤用铲尖轻轻一撬,盒盖便应声弹开。
铁盒内,整齐地码放着七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发脆,寄件人一栏全部是空白。
而收件人的名字,却让苏晚萤的脊背窜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前六封信的收件人,正是那六宗悬案中被认定为“死因不明”的死者。
而最后一封,第七封信上,只写着两个字:沈默。
苏晚萤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强压着立刻拆开信件的冲动,心翼翼地将铁盒带回了博物馆。
她清楚,这些看似普通的信件,极有可能是承载“残响”的致命介质。
她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将其交给了文物保护技术组,要求进行最高规格的无损扫描和成分分析。
几个时后,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分析报告放在了她的桌上。
报告显示,信纸上的墨迹成分,并非任何已知的墨水,而是含有极高浓度的多巴胺、内啡肽等神经递质的残留物。
构成信纸的植物纤维中,均匀嵌合着微量的、来源不明的人类脑组织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