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间东吴(2 / 2)
羊祜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坦然奏对:“晋公,贾公之策,确是诛心良谋,成功的可能极大。陆抗确为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然而……”
他话锋一转,幽幽的说道:“臣与陆抗日后虽为敌手,但平日里也曾闻其名,敬其为人、服其韬略。若以此等手段除之,虽利我朝,于心……略有不安。再者,即便陆抗去位,吴国难道再无才俊?且此风一开,他日我大晋良将,是否亦会遭敌国效仿离间?”
司马昭听罢,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走到羊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叔子啊,你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战场争锋,自然讲究光明磊落。但这是国运之争,非匹夫之勇,更非私谊可论。”
“陆抗在一天,我大魏平吴便要多流无数血,多费无数时日。为了天下一统,为了减少我将士最终的伤亡,些微手段,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后世评说,自有胜利者书写。”
他回到案前,决断道:“此事,便依公闾之策去办。务必要做得隐秘,滴水不漏。叔子,你在前线,一切如常,对陆抗该施压则施压,该示好亦可稍示好,真真假假,方能令其建业朝堂更加猜忌。”
“臣,遵命。”羊祜与贾充齐声应道。羊祜的声音略显低沉,而贾充则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司马昭再次望向窗外,东南天际,云谲波诡。他心中默念:陆抗,非是司马昭不容你,而是这天下一统的路上,容不下你这等绊脚石。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遇主不明吧。
只是,自己这渐衰的身体,还能等到亲眼看见四海归一的那一天吗?这个念头,让他刚刚舒缓一些的心绪,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贾充与荀勖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厅堂,去布置那阴险的罗网。羊祜则稍留片刻,与司马昭又商议了些荆州军务,方才告辞。
半个月后,建业的吴国宫廷内外,开始悄然流传起各种关于陆抗的谣言。
吴宫内外,原本因皇帝孙休驾崩而引发的关于嗣君人选的暗流,被一股新涌起的谣言搅得更加浑浊。街巷阛阂之间,朝堂廊庑之下,开始悄然流传起关于荆州都督陆抗的种种私语。
“听说了吗?陆抗在荆州,俨然一方诸侯,将士只知有陆都督,不知有陛下矣!”
“司马昭与之书信往来频繁,言辞恳切,颇有惺惺相惜之意,这‘边境互市’,怕是另有玄机……”
“其父陆伯言当年便是功高震主,如今陆抗手握重兵,又值此天下无主之际,他此时欲回建业,意欲何为?”
这些流言如同毒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最初只是窃窃私语,渐渐便成了公开的忧虑。而这一切,都在贾充派出的细作推波助澜下,迅速发酵。
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两人欲立太子登基,偏偏群臣倾向于拥立孙休的侄子、年长的乌程侯孙皓,认为其“才识明断”,可稳局势。
双方争论,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谣言。
直到,陆抗的一道奏折送入京师,众人的争论才停了下来。
西陵失守,刘谌大军进入荆州。
而陆抗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