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归营(1 / 2)
“营垒肃杀?将心忧战”
南蛮边境的湿腐气裹着雨林蒸腾的瘴疠,与营地角落药锅翻滚的苦涩交织在一起,顺着风钻进每一个战士的鼻腔。整座大营如同一头蛰伏的大型甲虫,匍匐在墨绿山峦与污浊沼泽之间,牛皮帐篷的褶皱里还沾着前几日战斗的黑血,连风中都带着挥之不去的肃杀。
位于大营正中的指挥帐,是这头‘甲虫’的心脏。地基由南蛮特产的黑罡岩垒砌,高出地面三尺,岩缝中嵌着防虫的硫磺,既能抵御湿气,又能阻挡蛇虫鼠蚁;帐身用三层浸过桐油与兽血的厚牛皮缝制,针脚细密如鱼鳞,雨水打在上面只会顺着弧度滑落,连寻常魂箭都难以穿透。帐顶的玄底金边大纛傲然挺立,旗面‘令’字的笔触凌厉如枪,虽被风雨侵蚀得边缘起毛,却依旧在混浊天穹下猎猎作响,每一次飘动都似在宣告着不可动摇的威严。
帐门前的两名亲卫,身披玄黑重甲,面覆执戟面盔,甲胄上的白痕与干涸血迹层层叠叠,那是前日与邪魂兵拼杀时留下的印记。他们如两尊铁铸雕像般伫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只有手中长戟的寒光,在昏暗光线下偶尔闪烁,提醒着来人此处的肃穆。
掀开厚重帐帘的瞬间,一股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墨锭的清香来自沙盘旁的地图卷轴,潮湿兽皮的土腥裹着南疆特有的湿气,铁锈的冷冽藏在帐角的兵器架上,而伤药与血腥的混合气息,则如细线般缠绕在每一处角落,那是从前线抬回的伤员,留在帐内的痕迹。
帐内豁然开朗,中心的南疆边境军事沙盘几乎占据半壁空间。沙盘上的大漠用细沙堆塑,起伏间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印记;林莽则用染绿的木屑铺成,疏密间藏着代表瘴气的淡绿色棉絮。代表我方的赤旗与邪魂军的黑旗在沙盘上犬牙交错,尤以黑风口、乱石岗两处关隘最为密集,黑旗已形成半包围之势,赤旗则顽强地守在核心位置,直观得让人窒息。沙盘边缘散落着三枚身份铭牌,铜质表面的名字已被磨损,却依旧能辨认出‘金小七’‘沙阿福’的字样,他们的主人,已永远留在了沙盘所描绘的某片雨林里。
沙盘左侧的蛮兽皮地图,是用整张成年象犀的皮鞣制而成,边缘还留着狰狞的兽毛。上面用朱砂墨标注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黑风口东侧三里有瘴气,遇火则散”“乱石岗下有凶兽‘铁脊狼’巢穴,夜出昼伏”“流沙谷部落友善,可借道补给”“昨日巳时,第三小队在此遭遇邪魂暗杀队,伤亡过半”——每一行字,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情报。
四周臂粗的牛油巨烛跳动着,将帐内众人的影子在帐壁上拉得忽长忽短。主位之上,剑齿虎王的皮毛铺在将椅上,狰狞的虎头虽已干瘪,却依旧保持着咆哮的姿态,百兽之王的凶戾透过皮毛散溢开来。端坐其上的中年大叔,身披暗金玄甲,甲胄领口的云纹已被磨损,鬓角的白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他的面容如刀劈斧凿,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半生烽火,右手按在腰间古旧佩枪的枪壳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左手则悬在沙盘上空,指尖在我方被三面黑旗围困的‘鹰嘴崖’哨站模型上轻点,每一次落下,都似敲在帐内将领们的心头,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少年归营?族宝初现”
‘哗啦’一声,帐帘被掀开,于赡、冰川伟等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中年大叔猛地抬头,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绽开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于小于!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起身时动作急切,腰间的佩枪都随之一晃,“川伟、啸天,你们负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炽烈小友,你那超电脉冲枪的弹药还够吗?”
一连串的追问让龙啸天哭笑不得,他揉了揉还缠着绷带的左臂:“无咎叔,我们也就去前线半日,您这关心得也太细致了。”于赡则走上前,无奈地调侃:“您这才跟我分开一个时辰,再这么下去,下次我们出去侦查,您怕是要跟着一起去了。”
燕无咎哈哈一笑,拍了拍于赡的肩膀,目光却突然落在琉梦雄身上,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友面生得很,是……?”
“他是北缘琉氏家族的第三代正统传人-琉梦雄。”于赡侧身介绍,又对琉梦雄道,“这位是我们一层岛屿的明镜司律官,也是南蛮枪战队的总队长-燕无咎前辈,当年在‘一层岛屿保卫战’中,一人一枪挡住敌军百人大队的,就是他。”
琉梦雄连忙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敬佩:“晚辈琉梦雄,久闻燕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
“哎呀,什么前辈不前辈的!”燕无咎一把扶起他,眼中满是欣慰,“现在十族后人,除了神秘家族,九族已到八位,就差羽童那小子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又沉了下来,“说起来,羽童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北缘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琉梦雄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赤红的令牌,递向于赡:“羽童哥平安抵达北缘,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令牌入手温热,于赡指尖刚触碰到表面,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炎族魂印——那是只有密修枪魂者才能感知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