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们一定会再见!(1 / 2)
第174章我们一定会再见!
许砚的哭喊与质问在矩阵核心回荡,那饱含血泪的声音,让一旁搀扶着他的陈知微心痛地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然而,面对儿子这山呼海啸般的悲愤,那道虚幻的身影,许浩宇,却依旧静默。
他没有回头,只是那背负着“最强”二字的身影,似乎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就在许砚喊出“你把那么恐怖的‘渊’……封印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体里”时,他周身稳定流转的白金光芒,如同被微风吹拂的烛火,极其短暂地、剧烈地摇曳了一下,连带着整个矩阵残存的白金辉光都随之明暗不定,仿佛他平静的外表下,正承受着无法言说的惊涛骇浪。
他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脸色变幻的江聿,仿佛身后那撕心裂肺的控诉与他无关。
但这份沉默,以及那转瞬即逝的能量涟漪,比任何解释都更让许砚感到刺骨的冰冷和绝望。
“呵……”
一声轻蔑的冷笑从对面传来,江聿周身震荡的暗红灵能缓缓稳定下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真是感人至深的父子重逢。许浩宇,看来你这位‘英雄’,在自己儿子心里,似乎也并不怎么光彩。”
许浩宇的虚影终于动了。
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泪痕未干、浑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许砚。
那目光依旧深邃平静,却仿佛瞬间穿透了十年光阴,看到了许砚体内那被重重封印的“渊”,看到了他独自承受的所有恐惧与挣扎。
一旁的陈知微,早已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许砚从那如山岳般可靠的身躯,一刹那变回了一个无助的、寻找父亲的孩子,听着那一声蕴含了十年思念与痛苦的“爸”,她的心仿佛也被狠狠揪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许砚背负着“许浩宇之子”这个名字,走了多远多难的路。
如今,那道传说中的身影真的出现,哪怕只是一道虚影,也足以让她为许砚感到巨大的欣慰和酸楚。
江聿那戴着鬼判官面具的脸微微低下,他那只一直稳如磐石的右手,拇指下意识地、用力地掐住了食指的指节,直至骨节发白。
“小砚,”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那声音直接响在许砚心间,带着抚平一切创伤的力量,“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然后,他顿了顿,才带着一丝骄傲,轻声补充道:
“能走到这里,唤醒我这道最后的‘守护灵印’,你比爸爸想象的,还要优秀。”
他看了看许砚身边的陈知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深邃如星空,仿佛穿透了层层表象,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羁绊。
仿佛洞悉了她与许砚之间那份超越当前世界逻辑的、异常牢固的命运联结。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无声的托付。
随即,他伸手一指许砚眉心:
“你的一些记忆,我也该还给你了。”
“记住,看清你身边的人,也看清脚下的路。”
他的声音在许砚心间回荡,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箴言意味。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终需面对。”
这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一旁的陈知微娇躯猛地一颤。
她并非听懂了这句话的具体指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但就在那句话响起的瞬间,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攫住了她,仿佛灵魂深处某个被牢牢封锁的角落被无形的钥匙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骤然抬头看向许浩宇的虚影,眼中充满了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惊慌与茫然。
某种深埋的、关乎存在本身的恐惧被触动,让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许砚的手臂,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许浩宇的话,似乎指向了一个她绝对不能去深思、不能去触碰的…真相边界。
做完这一切,许浩宇的虚影才彻底转过身,完全正对江聿。
当他再次面向这个弟子时,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是对儿子的春风化雨,那么现在就是对敌人的万丈冰崖。那白金色的光辉不再仅仅是力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言:伤他,你试试。
守护灵印!这并非简单的记忆碎片或力量残留,而是许浩宇剥离部分灵魂本源,燃烧不朽意志,结合了某种触及轮回禁忌的至高秘法,才得以封存的终极守护手段。
它如同一盏只为许砚而燃的魂灯,光芒万丈,却也可能……燃尽即灭。
这,就是他留给儿子,最后的,也是最强的保命底牌!一个拥有他部分战斗意识与力量的——“父亲”!
许浩宇的虚影,与暴怒的江聿,隔空对峙。
前一秒还能量狂暴、如同末日降临的矩阵核心,在这一刻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绝对凝滞。
没有声音,没有风,连能量的流动都仿佛冻结。
只有两道无形的意志在虚空中悍然对撞,挤压出的压力让现实都在微微扭曲。
这死寂,比任何轰鸣都更令人窒息。
“一道烙印,阻你……足够了。”
许浩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
那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否定。
江聿强撑着站起身,暗红灵能在他体表明灭不定,他嘶声冷笑:“一道残魂,也配定我生死”
“生死,并非由我定。”许浩宇的虚影微微抬手,指尖有细密的白金电光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是由你十年前做出的选择所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迷雾,落在那遥远的关键一刻。
“我冲击白金,意在彻底掌控‘渊’,化灾厄为臂助。彼时阵法已成,灵枢初定……”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敲打在江聿的心头,“而你,我最信任的弟子,却在阵眼核心,注入了‘蚀灵之息’。”
江聿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说中了最不堪的往事。
许浩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积蓄已久的雷霆终于炸响:
“阵法瞬间失衡!暴走的‘渊’反噬自身,我大半本源被其吞噬、同化!”
他虚幻的手指向一旁怔怔聆听的许砚,声音中带着难以磨灭的痛楚:
“为了保住这最后一线血脉,我不得不兵行险着!将暴走的‘渊’与我所剩无几的力量,强行封入那架古相机,再以血脉为引,转入砚儿体内!这才勉强维持住一个脆弱的平衡!”
他的目光如冷电般射向江聿,字字诛心:
“我视你如子侄,授你秘传,予你信任!你却为一己之私,背后捅刀!江聿,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江聿仿佛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他发出一阵疯狂而悲凉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与积压了十年的怨毒,“哈哈哈!许浩宇,你到现在还在装糊涂!”
他猛地伸手指向许砚,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
“为了什么为了阿蔷!为了那个因为你愚蠢的野心而死的阿蔷!”
他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许浩宇:
“你明明有机会救她的!当时只要你放弃那该死的‘渊’,放弃冲击白金,以你最强黄金的实力,完全可以带她离开!可你呢你选择了你的力量!你的前途!”
他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是她!是她自己为了不拖累你,为了不成为你抉择的负担,选择了自我了断!是你!是你许浩宇的冷漠和野心害死了她!”
不等许浩宇回应,江聿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带着积压十年的恨意倾泻而出:
“至于白金哼!许浩宇,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当年之事仅是我一人之念吧”
他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讥诮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阴冷:
“你如此天纵奇才,若真让你踏出那一步,凌驾于众生之上……那位端坐云巅、执掌一切的‘白主’,又该如何自处”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这番话带来的效果,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难道要他心甘情愿,将至高无上的尊位,拱手让给你这个潜力无穷的后继者吗”
“有些位置,坐上去的人,最忌惮的……从来就不是脚下的蝼蚁,而是身后可能追上来的太阳。”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冰冷,“而我,不过是恰好洞悉了这份‘忌惮’,并递上了一把最合适的‘刀’而已。”
这番诛心之言,不仅揭示了背叛,更捅破了幕后那更令人心悸的阴影,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矩阵核心炸响。
江聿猛地一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既是命令,也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还等什么!动手!”
江聿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三名使者虽面露恐惧,却依旧忠实地执行命令,化作三道暗红流光,悍不畏死地挡在江聿身前,试图阻挡许浩宇的锋芒。
许浩宇的虚影甚至没有看那三名使者,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如冷电般穿透空间,落在江聿身上。
“徒劳。”
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随即,并指如剑,朝着江聿的方向,简简单单地一划。
没有浩大声势,没有复杂变化。
但一道纯粹到极致、由高度凝练的白金色雷霆构成的锋芒,已无视了空间与阻碍,仿佛瞬移般,直接越过了三名使者,出现在了江聿的本体面前。
雷霆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了一道短暂存在的、灼热的电离轨迹,散发出臭氧的气息。
真正的、来自昔日神霄局最强者的雷霆之威,时隔十年,带着清算一切的决绝,再度降临。
面对这道仿佛能审判灵魂的雷霆锋芒,江聿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幽冥血障!”
那三名挡在他身前的勾魂使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周身澎湃的暗红灵能便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连同他们自身的生命本源,被强行抽离、压缩,在江聿身前化作一面翻涌着污血与怨念、无数痛苦面孔在其中沉浮的暗红壁障。
壁障之上,三位使者惊恐的面容一闪而逝,随即彻底融入其中,成为了防御的一部分。
为了抵挡这一击,江聿竟毫不犹豫地献祭了三名黄金级麾下的全部!
然而——
“滋啦——!”
雷霆锋芒触及幽冥血障,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异响。
那凝聚了三位黄金级强者所有力量与生命的绝望防御,在那道极致纯粹的雷霆面前,脆弱得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霜。
雷光过处,污血被蒸发,怨念被净化,暗红壁障从中间被平滑地一分为二,随即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迅速崩溃、消散。
献祭三名黄金的终极防御,不堪一击!
雷霆锋芒其势不减,依旧精准地斩向江聿本体!
江聿脸色剧变,双手在胸前急速交迭变幻,带起一片暗红残影。
周身沸腾的暗红灵能如同百川归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身前疯狂汇聚、压缩。
“幽冥鬼面,护我真身!”
伴随着他嘶哑的怒吼,一面古朴厚重的暗红盾牌骤然凝实。
盾面之上,一张狰狞的鬼首浮雕活了过来,双目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张开的巨口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引动周遭阴风怒号,仿佛打开了通往九幽的通道。
这正是他以自身本源温养数十年、从未示人的护身秘宝——幽冥鬼面盾。
“给我挡住!”
“铛——!!!”
雷霆光痕与鬼面盾轰然碰撞。
这一次爆发的不是清脆的交击,而是如同远古巨钟被撞响的沉闷轰鸣。
肉眼可见的暗红与白金两色能量狂潮呈环形炸开,所过之处,地面被层层掀起,残存的遗迹结构在这恐怖的冲击波中如同纸糊般粉碎。
幽冥鬼面盾剧烈震颤,盾面上的鬼首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幽绿火焰明灭不定。
暗红光芒疯狂闪烁,竟真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抵住了光痕的斩击。
江聿刚松一口气,面具下的嘴角甚至还没来得及勾起。
却见许浩宇的虚影,依旧保持着并指如剑的姿态,连衣角都不曾拂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波澜,仿佛眼前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他那只虚幻的手指,只是微微向前,再进一分。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从幽冥鬼面盾上传来。
如同冰面破裂般,一道清晰的裂痕自光痕与盾牌接触点急速蔓延,瞬间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整个盾面。
连这压箱底的护身秘宝,也支撑不住!
“不可能!”江聿失声惊呼,眼中终于露出了见鬼般的骇然。
这许浩宇仅仅是一道残留的烙印,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
“破。”
许浩宇唇齿轻启,只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眼。
“轰!!!”
幽冥鬼面盾应声爆碎!
化为漫天暗红色的能量碎片,如同下了一场血雨,四散飞溅。
雷霆光痕虽然也因此黯淡大半,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如同天罚之剑,狠狠地斩在了江聿交叉格挡于身前的双臂之上。
“噗——!”
江聿整个人如遭重击,猛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他双臂上的袍袖尽碎,露出其下苍白皮肤上两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伤痕边缘还跳跃着细微的白金色电光,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与灵能。
不可一世的江聿,终于吐血受伤。
他重重地砸落在数百米外的地面上,又翻滚了十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看向许浩宇虚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怨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恐惧。
仅仅一击!
轻描淡写的一击!
先是摧枯拉朽般破开献祭三位黄金的防御,再势如破竹地击碎他温养多年的护身秘宝,最终依旧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这就是……昔日最强黄金的实力吗!
哪怕只是一道提前布置好的烙印,也强大得令人绝望!
许浩宇的虚影缓缓收回手指,周身白金光辉依旧稳定,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为之。
他淡漠地注视着狼狈不堪的江聿,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意味:
“现在,你明白了”
“你我之间的差距,从未改变。”
江聿单膝跪地,暗红的血液顺着焦黑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他猛地抬头,面具下半张脸因剧痛而扭曲,但那双赤红的眼眸中,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惊骇与怨毒,更有一种图穷匕见的疯狂与某种……期待已久的狞恶。
“差距哈哈哈……”
他发出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笑声,周身原本因重创而涣散的暗红灵能,非但没有萎靡,反而以一种更狂暴、更诡异的姿态沸腾起来,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阴寒尸气。
“许浩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低吼着,声音带着一种炫耀般的残忍,“你忘了我是谁我江聿,最擅长的……从来就不是正面对决!”
他双手猛地在自己胸膛虚影之上一拍,并非攻击自己,而是像解开了某个无形的封印。
一个漆黑如墨、表面缠绕着无数痛苦人脸纹路的陶罐虚影,自他胸前浮现。
他猛地将陶罐虚影掷向空中,双手结印,吟唱声低沉而威严,仿佛在宣读古老的判词:
“九幽洞开,万魂归藏!以汝之怨,铸吾锋芒!昔日微尘,今化利刃……吾之鬼侍,听召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