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翊坤宫的请安(2 / 2)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恢复了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也缓步跟了上去。
好戏,就要开场了。
翊坤宫内,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坐上位,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中宫之主的端庄威仪。
妃嫔们按位分依次坐定,景仁宫珍贵妃夏雨荷坐在左下首,神色平静温和。
因昨日画像之事,不少妃嫔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或明或暗的羡慕与嫉妒。
请安礼毕,皇后照例询问了几句宫务和皇子公主们的近况。
气氛看似平和,却暗流涌动。
突然,愉妃珂里叶特氏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了:“皇后娘娘,臣妾听闻昨日皇上宣了西洋画师入宫,可是有什么大喜事?也不知是给哪位娘娘画了像,竟劳动郎世宁大家亲自执笔?臣妾等见识浅薄,也想开开眼呢。”
她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夏雨荷。
皇后神色不变,淡淡道:“是皇上体恤珍贵妃抚育皇子公主辛苦,特赐恩典,让画师为景仁宫留影以作纪念罢了。并非什么大事。”
“哦?原来如此。”愉妃拖长了语调,目光锐利地射向夏雨荷,“珍贵妃真是好福气啊!皇上这般体贴入微,连画像这等风雅事都想到了。不像我们这些人,人老珠黄,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更入不了画师的笔了。”
这话已是十足的挑衅。
夏雨荷抬起眼,迎上愉妃充满敌意的目光,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浅笑,声音温婉:“愉妃姐姐说笑了。姐姐抚育五阿哥劳苦功高,皇上时常称赞五阿哥学业精进,这才是真正的福气。妹妹不过是沾了几女的光,蒙皇上不弃罢了。”
她四两拨千斤,将焦点引回了永琪身上,既谦逊,又点出皇上对永琪的看重,提醒愉妃不要因小失大。
然而,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愉妃哪里听得进去,她冷哼一声:“沾儿女的光?珍贵妃倒是会说话。只怕这光沾久了,有些人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以为可以恃宠而骄,连中宫皇后和皇长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已是极其严重,直指夏雨荷僭越。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皇后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呵斥。
夏雨荷却先站了起来,对着皇后深深一福,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入宫以来,时刻谨记宫规,从未敢有丝毫逾越之心。皇上恩典,臣妾感激涕零,但绝不敢因此生出妄念。五阿哥是皇上的儿子,品学兼优,臣妾一向敬重。不知愉妃姐姐今日所言,是听到了何种谣言,还是对臣妾有何误会?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姐姐明示,臣妾定当改过。”
她一番话不卑不亢,既表明了对皇后的尊重,又澄清了自己,还将问题抛回给愉妃,指责她听信谣言,无事生非。
愉妃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
她本就是受了令妃挑拨,一时冲动,哪里有什么真凭实据。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令妃,柔柔地开口打圆场:“愉妃姐姐也是关心则乱,一时口快罢了。珍贵妃妹妹素来知礼,皇后娘娘是最清楚的。大家都是姐妹,同在宫中伺候皇上,理应和睦才是,莫要因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她这话看似劝和,实则坐实了愉妃是因“关心”(关心儿子)才失言,而夏雨荷的“知礼”则需要皇后“最清楚”,暗中又埋下了钉子。
皇后冷冷地扫了令妃一眼,心中明镜似的。
她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愉妃身上,沉声道:“好了!宫廷之内,当以和睦为要。捕风捉影、拈酸吃醋之事,休得再提!愉妃,你今日言语失当,回去抄写《女则》十遍,静静心!都退下吧!”
“臣妾遵旨。”众妃嫔起身告退。
愉妃悻悻而去,心中对夏雨荷的怨恨更深。
令妃扶着宫女的手,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景仁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
虽然今日没能彻底扳倒夏雨荷,但至少在愉妃心里种下了一根刺,也在皇后和其他妃嫔面前,给景仁宫拉足了仇恨。
这后宫的水,已经被她搅浑了。
夏雨荷面色平静地走出翊坤宫,阳光照在她脸上,却驱不散眉宇间那一丝淡淡的疲惫。
她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了皇上的宠爱,便注定要面对这无尽的风波。
只是,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夏雨荷了。
她握了握袖中的手,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为了儿女,她也必须在这深宫中,稳稳地立足下去。
而这场由令妃一手策划、愉妃充当马前卒的风波,仅仅是一个开始。
后宫真正的暗战,随着帝宠的偏移,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