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近战医师约书亚(1 / 2)
梅琳娜沉浸在终身大事的喜悦里,全然没有领悟“约书亚·伍德现身亚琛城”意味着怎样的滔天巨浪。
但从伍德家族的运粮船驶入风铃渡口的那一刻,原本两只眼睛都盯着中部战局的日瓦丁,就不得不分出了一半的视线。
甚至更多。
亚历山德罗领首府,亚琛城。
城堡的主体翻修工程接近尾声,怀尔斯德姆公爵大人又搬回了相伴他一生的古堡。
这两年亚历山德罗动作频频,外界多有揣测、老公爵大人这是在为身后事做准备。
但此刻,作客亚琛的约书亚·伍德能肯定地判断、对面那个正在晒太阳的老头儿远未到油尽灯枯的时刻。
约书亚思绪未尽,那位北境霸主似醒非醒的浑浊嗓音,已随着微风悠悠传来:
“这庭院是你的好女婿亲自设计的,感觉如何?”
约书亚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糟糕了许多,径直开口,却是另起了话头:
“秋日正午,阳光酷烈,我观公爵大人的脸色,应当多有体乏渴睡之症,却是不宜贪此燥热、过犹不及。”
一语既毕,约书亚就见那郁金香的老公爵大人从卧榻的巨石上利落起身,推开了上前搀扶的老管家,步履稳健地走进凉亭,寻了躺椅舒舒服服地再度躺下。
“老头子我能活这么大岁数,”迎着约书亚微微怔愣的目光,怀尔斯德姆·亚历山德罗雪白的胡子轻颤,笑得洒脱,“主要就靠听劝,听专业人士的劝。”
“您的智慧发人深省,”约书亚这回无话可说了,“伍德家族有几味安神养眠的私方,我的父亲大人也常年服用,稍后我便写予您的管家。”
约书亚本以为,李维的那股“松弛感”来源于他人间武力顶点的父亲;现在看来,还可以再向上溯源。
“约书亚先生如此厚礼相送,老头子我也不能没有表示。”
怀尔斯德姆笑呵呵地应了一句,身后的老管家闻言而动,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庭院。
片刻功夫后,管家去而复返,手上又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
见了怀尔斯德姆与约书亚,那中年男人本就骇然的面庞此刻更是再无人色,唯剩认命的死志。
“这‘弗路曼塔里’的探子潜伏我家三十多年,此番却是为了设计伏杀约书亚先生不惜暴露行迹。”
怀尔斯德姆嗓音淡淡,语气好似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
“个中的一些布置,老头子我以为,还是应当让约书亚先生亲自过问为好。”
老公爵手指轻颤,管家立时掏出厚厚一沓口供,轻轻放在了桌上。
约书亚没有去翻,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上面会有些什么——他这一趟的行程,除了对接的亚历山德罗外,就只有家中少数几个人知道。
而从约书亚这趟出行开始,他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预期。
至于敌人为什么要冒险把设伏地点设置在北境以内——这也是再明显不过的、一劳永逸的离间之策。
只要约书亚横死在北境的地盘上,维基亚的两个公爵领,短时间内再无合作可能。
眼眸低垂,约书亚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敢问老公爵大人,那些杀手此时身在何处?”
对约书亚的突然转折,怀尔斯德姆稍显意外,抚摸胡须的左手微微一顿,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
“约书亚先生的归途,国王大道峡谷,郁金香在北境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这些杀手眼下还蒙在鼓里。”
北境在历史上还是跟日瓦丁有过相当长的蜜月期的,联通南北的驿道便是在那时修建,并以日瓦丁的“国王大道”命名。
两边真正交恶,其实也就是最近一百年的事,中间还有反复拉扯,直到格罗亚“一锤定音”。
“这些人要如何处置,全凭约书亚先生做主。”
郁金香在北境自然不只“几分薄面”,怀尔斯德姆的这句承诺理所当然、底气横飞。
只是如此一来,伍德家族却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约书亚抬眸,视线掠过那叠沉重的供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缓缓起身,指尖按在石桌那局未下完的残棋上,将众星拱月的王棋轻轻向前一推:
“不必如此麻烦,我直接去把他们抓来审问。”
怀尔斯德姆倏然坐直了身子,原本浑浊的老眼里射出审视的精光:
“即便老头子我不是法师,也能料想到、他们必然是专门针对约书亚先生的‘破魔者’。”
约书亚心中又多了几分悲哀——还有谁能比家中兄弟熟悉自己的底细?
那悲凉最终沉淀为死寂,却在灰烬深处燃起不灭的怒火:
“那就让诸位看看,何为真正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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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大道在峡谷的阴影里蜿蜒,像一条死去的巨龙。
风在这里也变得怯懦,贴着岩壁无声流动。
约书亚走在这片过分的寂静里,法师袍的软靴踩过碎石,发出唯一的声音。
他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个走向自己墓园的送葬人。
然后,墓园的守门人便来了。
没有警告,没有呐喊,只有三声尖锐的、撕裂布帛般的厉响从头顶袭来。
那不是箭,是三道苍白的、凝结着恶意的光,精准地钉入约书亚身前身后的土地,构成一个冰冷的三角。
无形的力场瞬间张开,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无”感蔓延开来。
约书亚身体周围原本流转的【元素环流】,像被捏死的萤火虫,挣扎着闪烁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元素真空】,专门为莫德里奇·伍德的“疑似传奇法师的第四个儿子”准备的、昂贵而致命的礼物。
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从岩石后方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铿锵。
五个身影,如同爱琴海岸浮出的礁石。
他们穿着全覆盖的板甲,手中是几乎与人等高的巨盾,盾牌表面流淌着一种油腻的、吸收光线的暗沉色泽——涂了大叶树漆的绝缘涂层。
完美的陷阱,完美的克制——显然,这些埋伏者忌惮约书亚引动天雷的禁咒。
为首的队长面甲下传出瓮声瓮气的嘲笑,带着猎犬终于堵住狡猾狐狸的得意:
“您果然和情报上说的一般自命不凡,约书亚先生。”
约书亚懒得回应,甚至没有看那些逼近的、如同移动城墙般的盾牌。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双更适合握着鹅毛笔与手术刀的手,指尖有微光开始汇聚,像是在进行最后一次徒劳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