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无法忍受（2 / 2）
总领那血泪交织的过去，那“不要对着空气说话”的箴言，那具残破身躯所承载的永恒遗憾，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狠狠照进了不死川实弥坚硬外壳下最脆弱的地方。
他或许不懂如何温柔，或许依旧笨拙，但他用这声粗暴的呼喊，做出了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也是最直接的改变——
他不再选择沉默和远离。
他让玄弥，“过来”。
玄弥在短暂的僵持后，似乎从兄长那复杂无比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有些迟疑地从温泉中站起身，朝着不死川实弥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浴场内，水声淅沥，无人说话。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对关系僵持已久的兄弟，看着玄弥一步步走向那个一向对他冷若冰霜的兄长。
总领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或许微微牵动了一下。
有些话语，无需说出口。有些心意，行动足以证明。他这身伤痕和那沉重的故事，若能换来一对兄弟之间坚冰初融的可能，那么今日这番“自揭伤疤”，便有了超越他个人痛苦的意义。
玄弥迟疑地走到不死川实弥面前，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有看清兄长脸上的表情，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
不死川实弥用几乎是搏命般的力道，一把将弟弟玄弥死死地搂进了怀里！那不是一个温柔的拥抱，而是充满了痛苦、绝望和一种近乎蛮横的占有欲的禁锢。
玄弥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长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那颤抖透过湿透的衣物和温热的泉水，传递到他身上，带着一种他从未在兄长身上感受过的、濒临崩溃的情绪。
然后，他听到了实弥埋在他耳边发出的、如同受伤野兽般嘶哑、破碎的低吼：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是我杀了我们的妈妈！！”
这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罪孽和痛苦，终于被他自己血淋淋地撕开，“你要怎么恨我！怎么怪我！我都受着！我从来不怪你！！”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玄弥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们家……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啊！！！”这声呐喊里充满了失去一切的恐惧和对仅存亲人的、扭曲的执着。
“就像那个混蛋说的一样！”他显然是听进了总领的话，“这些话……我再不说……就怕他妈来不及了！！”
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在玄弥耳边咆哮出那个他一直用最错误的方式去践行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的一直在保护你啊！！！”
“……”
整个浴场，只剩下不死川实弥粗重、哽咽的喘息声，以及温泉水流动的细微声响。
玄弥僵在实弥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恨意、困惑、长久以来的委屈，以及这突如其来的、过于沉重的真相，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与兄长身上温热的泉水混合在一起。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打扰。
炼狱杏寿郎紧握双拳，眼神灼灼。富冈义勇微微别开了头。蝴蝶忍靠在总领身边，眼中含泪。甘露寺蜜璃已经哭出了声。就连最跳脱的宇髄天元和最空灵的时透无一郎，也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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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睹了一场积压太久太久的、由极致的“恶言”包裹着的、最笨拙也最痛苦的“爱”的爆发。
总领平静地看着，他知道，有些伤口，必须撕开，才能有愈合的可能。他这身骇人的伤疤，若能成为照进这对兄弟黑暗关系中的一束光，那么所有的痛苦，便都有了价值。
坚冰，已在炽热的情感爆发中，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被兄长那充满痛苦与绝望的拥抱禁锢着，听着耳边那撕心裂肺的忏悔和咆哮，玄弥心中那堵由多年误解、委屈和刻意疏远筑起的高墙，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不再僵硬，反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更紧地回抱住了实弥，仿佛要将这些年错失的温度和依靠全都弥补回来。
他将脸埋在实弥坚实的肩膀上，压抑多年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他更大声的、带着哭腔的呐喊爆发出来：
“那大哥你又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因为痛哭而扭曲，“你杀了妈妈……是因为妈妈已经变成了鬼啊！！！”
这个被实弥独自背负、以为弟弟永远无法理解的残酷真相，被玄弥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你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大家才那么做的啊！！！”玄弥用力捶打着实弥的后背，不是愤怒，而是宣泄着积压太久的痛苦和心疼，“你以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实弥震惊而呆滞的脸，哭喊着：
“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是我错怪你了！！”“你又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见你……亲口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啊！！！大哥！！！”
最后那声“大哥”，喊得撕心裂肺，包含了所有的悔恨、思念与血浓于水的依赖。
“……”
不死川实弥彻底僵住了。
他预想过弟弟的恨，预想过弟弟的冷漠，甚至预想过弟弟会拔刀相向。
但他从未想过……玄弥早就知道了真相。他从未想过……弟弟内心承受着同样沉重的愧疚。他从未想过……那句他以为永远听不到的“对不起”，早已在玄弥心中酝酿了千百遍。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单方面地承受着罪责，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着“恨”他的弟弟。
却不知道，弟弟也同样在痛苦中，渴望得到他的原谅。
原来，他们兄弟二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折磨着彼此，也折磨着自己。
“呜……呃啊……！”
巨大的冲击和情感洪流的反噬，让不死川实弥这个钢铁般的汉子也再也无法支撑，他发出一声如同呜咽般的低吼，将头深深埋在了玄弥的颈窝，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那不再是暴怒的颤抖，而是卸下千斤重担后，混合着悲痛、释然与巨大委屈的痛哭。
兄弟二人就这样在温泉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相拥，放声痛哭。
所有的隔阂、误解、长达多年的痛苦，都在这一刻的泪水中被冲刷、被洗涤。
温泉的热气温柔地包裹着这对终于解开心结的兄弟，也模糊了周围许多同样湿润的眼眶。
总领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面具之下，或许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他今日这番近乎自残的“授课”，终究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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